深冬,一月份。 临近过年,京城的街巷已经挂起了红灯笼,街边不断有炮竹声传来,行走的路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用以抵御严寒,大雪飘扬间,路边的小贩吆喝时嘴里都会飘出一道白雾,有小童哈哈笑着互相打雪球。 大奉顺德一年冬,处处都是一片繁华盛景,临近过年时,朝廷颁发了一个新律法。 允女子科考,允女子为官。 此律一颁发,便引来了不少浪潮。 在大部分国家里,都以男子为重,女子为轻,除了北方游牧民族因女子稀缺,所以女子地位颇高以外,其他大部分地方,女子地位都比较低。 在大奉一些偏远的民间地区,重男轻女到甚至会溺死女婴。 允女子科考,会极大改变女子的地位,若是朝中再多出几个女官,怕是日后女人都要与男子分庭抗礼了。 因此,此律引来了不少文人学子的唾骂,甚至还有一些老学究要撞死在殿前。 顺德帝命人将那几个说要撞死以明志的老学究给打了二十大板,险些没直接打死。 此举颇为暴戾,难免会落一个“暴君”之名,再加上沈蕴玉一个“酷吏”,日后史书上恐怕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但是顺德帝根本不管,一是因为那药效导致心境浮躁,二是因为不想再忍了。 他在千重山初开杀戒,年轻的帝王脱下了第一层束缚,而这群老臣还没有意识到。 当初那个被他们气得在御花园涨红了脸,说不出来话的帝王,已经握上了屠刀。 当帝王开始握紧屠刀,下面的臣子,便也学会了自求多福。 随着那几个老学究被打之后,这件事情瞬间便销声匿迹了,没有人再去触顺德帝的霉头。 女子可科考,可为官这件事,便就此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 —— 一月初,与波斯打海仗的大奉军队大胜。 负责去打这场仗的是原先一直镇守东倭的海军,有几个还是萧定邦的部将——萧定邦本就镇守北海,当初顺德帝在北海龙潜时的那几年,几乎与萧定邦日夜相伴,否则感情也不会如此浓厚。 波斯不过弹丸小国,哪里受得了大奉的攻打?大奉一来,波斯的王直接举国投降,他举国投降之后,不仅献上了大半财宝,还暗中上缴了大奉帝王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的国宝。 一种药丸的原材料,曼陀罗花,和药丸的配方。 在拿到药丸的所有东西之后,大奉将军便将一切的罪魁祸首,波斯质子悬挂于军旗上,活生生吊死,然后带着大批量的宝贝回了大奉。 与此同时,沈蕴玉回京。 他回京后第一件事便是求见顺德帝,述职过后,便去寻了石清莲。 那时京城正下雪,鹅毛般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将房檐都镀了一层雪色,沈蕴玉在夜中疾驰,远远到听雨阁的时候,便瞧见听雨阁檐下挂了一盏灯。 灯笼在夜色中摇晃,一点橙亮的暖光,足以驱散他满身冷寒。 沈蕴玉自窗外推窗而入,一进来,便被满厢房的热气烘到了脸上,他抬眸一瞧,便看见石清莲只穿着寝衣,躺在床榻上瞧话本。 她的床前摆着个小果盘,盘上堆满了各种零嘴吃食,厢房内燃着许多盏灯,将厢房照的通明温暖,石清莲大概是刚沐浴过,发丝还有些潮湿,身上连中衣都没穿,只穿了一件湖绿色上绣莲花的肚兜,趴在床边,翘着脚看书。 粉嫩莹润的脚趾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被烛火镀上了一层蜜色的柔光。 听到窗户被打开、感受到风吹进来的时候,石清莲在床榻上回过头来,远远瞧见沈蕴玉来了,心里一喜,但并没有起身扑过去,反而往床上一侧身子,趴在塌上,冲沈蕴玉勾了勾手指头。 美人横卧,只一眼,便将沈蕴玉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将窗户关上,一边走近,一边缓缓扯下腰间玉带钩。 “小狗狗。”沈蕴玉道:“什么时候这般缠人了?” 石清莲不说话,只是奋力往上一翻。 小狗狗今天要翻身做主人! —— 沈蕴玉回了京城后没几日,便开始亲手操持婚事。 他父母走得早,没有族群,出身低微,自幼便独自来京中,家中也没什么长辈,朝中更没什么至交好友,他便干脆自己来操持。 婚礼要在沈家办,沈蕴玉亲自写帖子,宴请他这边的客人。 他其实没什么客人可宴请,北典府司这么多年,别的没攒下来,仇人攒了一堆,当朝的官员,只要是有点官位的,基本都被他查过,勉强算起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