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有和李信和已经分别赶到李生义家和李生礼家。
李生义一家难得点亮了油灯,一家人,男的在磨刀霍霍,女的在整理背篓。像一把火,气势汹汹,全都挺胸挽袖准备大干一场。
李德有说了族长的吩咐: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杜仲树的一切。
当家作主的李生义干脆利落的回答,“行,德有,我们知道了,你回吧!今日忙,便不留你了。”
“嗯。”李德有走一趟,毫无难度,进个门槛的功夫,转头就回去了。
对于李生义的决定,李家男人是没有意见的,李家的几个媳妇,倒是神色复杂,她们都有娘家。但族长的命令,家里老爷子发话,女人们没有话事权。
相比李德有看见李贵前一家气势高涨,齐心合力准备明天去挣钱,李信和去通知的李生礼一家便气氛过分沉闷了。
虽说李贤南在磨刀,家里女人也在收拾背篓,但是,那种氛围并不是完全兴高采烈,而是隐约中带着奇怪和别扭的。
不过再奇怪,李信和也不会说出来,只直接明了的说了族长和三叔公的吩咐,反正就是谁问都不能说,有异议找族长。
随着李信和的话音刚落下,李贤南的的眼神瞬间一亮:他今天已经想了大半天了,越想越绝望。
他们家的林地里,因着他娘不喜欢,一棵杜仲树都没有。
按照她娘的说法:既不开花,又不结果,还一股子怪味,不如松柏多已,只能当个柴烧了。
当时他们都想着,就一种树 ,砍了就砍了,何必惹娘不开心呢。
其实李贤南隐约知道,他娘不喜欢这种树,是因为他爹的原配罗氏,十分喜欢这种树的味道。当年,他爹的林地里是种了很多的,只是后来都被他娘找各种理由砍了烧了。
可是……可是,谁能想到,这种树它能翻身,值大钱呢。
当时有多不喜,现在就有多后悔:他爹林地里那些树,一旦长成了,如今都三四十年长得老大了,一棵树起码能剥两吊钱的树皮啊。
一棵树两吊钱啊。
所以,当李贤南回家说出这个消息起,李家老宅便陷入一片沉默:陈氏和罗氏的较量,陈氏对杜仲树的不喜,真的是连砍回来当柴烧都不喜欢。
终究是比不过。
那一瞬间,众人多多少少都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但没有人敢说出来。
因此,李信和来时,李家的氛围才这么的奇怪。
待李信和说出族长的决定之后,李贤南最先反应过来:如此,他们家便比其他村人更快一步,可以抢先采割更多的杜仲树了。
“爹,其他人知道得晚,我们便可以先采割更多的杜仲了。”李贤南喜不自禁的说。
李生礼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喜色,“嗯,我们全家,都要尽快抢占这个先机。明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上山,一起去找杜仲树,割树皮。”
说完,李生礼环视一周,又改口道,“叶氏,你大着肚子,便留在家里干家务活。还有才荣,你跟朱秀才请假不便,你也不用了。”
“是,祖父。”
“是,爹。”
叶氏和李才荣两人一起应声。
这时,陈氏才回过神来。
不,不能让李生礼因此埋怨上自己。
陈氏头低垂,脸露悲色道,“贤南啊,贤西啊,是娘对不起你们,当家的,是我对不起你。”
“我知道我是继室,我天生低姐姐一等,去到地下,我给姐姐端茶递水,我伺候姐姐。我就是……我就是想要这人世的这几十年,我就是想要人世的这几十年属于我啊。”
“我就是心太贪,我鬼迷心窍,我就想咱们当爹的当娘的,咱们的孩子不会因为我是继室低人一头。”
“当家的,我对不起你啊。我只是想到,我只是想到,百年之后,去到地下,你跟罗姐姐才是原配夫妻,我的心就像被硬生生剖出来一样。”
“我对不起大家,当家的,我对不起你,我到了地下,我给罗姐姐磕头认罪,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伺候她,都是我的错,全怪我一个人。”
陈氏越说越悲戚,哭得李生礼一片无奈。
罗氏什么样子,李生礼差不多都忘记了。只记得那时罗氏自带嫁妆嫁进来,脾气十分不好,跟自己时时有争执,还会向爹娘告状,让李生礼觉得自己一点面子也没有。
如果让李生礼自己选,他也是选陈氏的,陈氏性子好,虽然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事事以自己为主。
男人就是女人的天,这才是对的嘛。陈氏会如此,也是因为太过重视自己的缘故。想到这里,李生礼心里的那股气也散了。
“算了,起来吧,半辈子的夫妻了,我还不知道你。”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过了,陈氏扶着李贤南的手站起来,带泪道,“当家的,我给你去端洗脚水。”
“嗯。”李生礼摆着手进房了。
只剩下李贤南和李贤西的媳妇,暗暗用力咬住了牙龈:明明是做妻的,却偏偏做个妾样。婆婆这样子,自己嫁进来,连大声说话的地位都没有,更别论能得男人一声好。活着真是一个憋屈。
只是任由两人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