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
郭跶感觉自己被驱逐了。
如同站在一片苍凉的虚空中,茫然四顾,周围一片孤寂,空旷的令人心慌。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
郭跶抬起头,看向高空,异彩茫茫,如同万千流苏从天际降临,又若世界崩坏,正在绽放自己最后的光辉,耀眼绚丽,但是——
郭跶眉头蹙紧。
我为什么感到这么难受?
恍然之间,他才明悟。
哦,原来这是我的识海,是它正在崩塌。
郭跶的意识终于醒来——
“对了,我正在和那个大汉战斗,争抢狂暴之猿的精血,只要得到那份精血,我就可以再度觉醒,凝化自己的领域雏形,一步登天,彻底蜕变了!”
郭跶心生亢奋,但是下一瞬,他又想到了自己最后的那一拳,势若金刚,却如同撞在了一团棉花上,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但是,我打不过他……”
“他……太强了。”
现在的郭跶,就像是一个濒死之人彻底失去了对生的渴望,面容颓然,眼底一片死寂,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完了。”
“我赢不了了。”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二次觉醒的机会了。我……输了。”
哀,莫大于心死。
正如此时的郭跶,相由心生,萦绕他身周的寂寥,又何尝不是他心碎的缩影?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彻底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
“我好累。”
郭跶感觉自己倦了,就像是一个在海上漂流了无尽岁月的浮萍,终于厌倦了海面的浮沉,欲要闭上双眼,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睬,哪怕这片世界碎裂,哪怕这片世界就是他的识海,他也不在乎了。
可是,就在他闭上双眼的一瞬间,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似乎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骤然传响于他的耳畔:
“但记得,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无论如何,也要把狂暴之猿的精血给我赢过来!”
郭跶的眼皮一颤,差点闭合的眼眸竟然再也合不上了,心神震荡。一时间,他并不是想到了对他说这句话的主人何牧,而是被这句话的语气震荡,思绪绵延——
他想到了自己还是一个八岁小孩的那年,孩童心性,玩物丧志,被父亲的那声责骂:
“你凭什么和他们一起玩?”
“他们只要不惹事,家族就可以保他们一生荣华富贵,但你行么,你是我郭家的嫡孙,是我波月郭家的脸面,你知不知道你的责任是什么!”
那时他懵懂无暇,却感受到父亲这叱骂下的殷切期盼,从此数年如一日,艰苦修行,不敢再懈怠分毫。
他想到了十二岁那年,他终于成就小星位,打破家族史书记载的记录,道贺者络绎不绝,车马声蹄,但是他不记得当日的觥筹交错,那一张张谄笑献媚的脸,只记得老祖宗现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子,还不错。”
“再努力一把,我已经吩咐你父亲了,家族资源任你调遣,好好努力,有朝一日,希望我郭家可现一门双星王之雄威!”
自从那时起,先祖期盼他谨记于心,为郭家荣誉而战,同龄无敌,同阶无敌,闯荡波月皇城,赢下武疯子的称号,深深满足,但也不满足,因为他还没有完成老祖宗的期许!
直到他凝化属于自己的武道之心,终于开启通往星王境的最后一道大门,郭跶觉得,自己圆满了。
郭家双星王,指日可期!
可是,他又总觉得,自己似乎又缺少了一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郭跶苦思不解,却未曾懈怠修行,一步步晋升,一身战力终于也达到了五重界碑级巅峰,但心理的空虚却越来越大,就如同——
郭跶猛地睁开双眸,看向四周。
父母、老祖宗、儿时同伴,他们的眼神或者欣慰,或者充满期待和羡慕,但是,越是看着他们的这些眼神,郭跶越觉得心里空荡,直到,临战前何牧那句话再度响起——
“记住,这是你选择的路!无论如何……”
恍然,郭跶明悟了。
“我为父母而生,日夜锤炼,不肯放弃,终得圆满。”
“我为老祖所期,磨砺不停,始终如一,终得如愿。”
“但是,我自己呢?”
郭跶方才明悟,原来,他一直活在身边之人的期待下,或因父母、老祖的渴盼,或因同阶武者的敬畏,但是,这是他么?
是。
却只是他的一部分!
“真正的我,在哪里?”
疑问心起,郭跶想到了,当自己进行了第一次血脉觉醒,去罗家西厢别院找何牧、何荣熊切磋,那一场场胜利和失败,又一次次尝试和努力。
疲惫,但是满足!
那是他第一次得到认可感,属于自己的认可!
从此,他不再在乎旁人的眼光。
武疯子?
我是武疯子,却不是因为你们的称呼而变成武疯子的,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是!
为他人的眼光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