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大梦醒，梦境化现实。
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哪怕，莫荧的心智已经相当强大了。
这一刻，他想问的太多太多。可是，还未等他抬起头来把这些未曾能在梦中有机会说出的困惑托盘而出，突然只感觉后脖颈猛地一凉，意识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莫荧昏过去了。
出手的，正是他刚刚见过一面的师尊。
中年人挥手凌空砍晕莫荧后，脸上神色这才终于有了变化，无尽无奈泛起，更有掩藏不住的愧疚和震惊，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终于第一次回头，看向何牧，眼神还未落定，他脸上的神色已经疾速剧烈翻滚起来，甚至隐有畏惧，声音颤抖，哪还有先前的平静？
“果然……是你。”
“你果然回来了。”
中年人接连道出两个果然，可见心底情绪跌宕的如何剧烈。而何牧却只是一直冷冷看着他，脸上不见悲喜：
“我回来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恐怕我一进神剑峰后，你就知道了吧。”
“彭华！”
轰！
当何牧最后一句话，这名姓一道出，中年男子好不容易稳定的神色再度剧烈翻滚，不敢直面何牧的注视，偏过头去，久久不能平息。
是的。
他就是彭华！
何牧前世最好的兄弟！
起码，何牧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前生的最后那一天。
何牧的视线落在彭华的左臂上，眼瞳蓦地一缩，心底刺痛。
他至今无法忘记。
忘记不了他前世身死的那一天，正是这条手臂，制住了他挣扎的右臂，任由白洛手中的那枚匕首，深深刺入了自己的后心！
前世的他，已经死了。
而彭华，还活着！
何牧自认为，今生今世，尤其是在遇到陈靖后，他的心灵已经发生了多次蜕变，当他再见到彭华的时候，能维系心底的平静。哪怕是假扮的平静。
可惜，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尤其是在莫荧出现在前，让他想到前世的那些美好，何牧发现，自己更做不到了。
轰！
怒火攻心，杀机如潮！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前世杀他之人的帮凶，是仇人！
唰！
一瞬间，何牧的眼底一片赤红，状若癫狂，几乎入魔。
克制不住！
虽然对其他人来说，这段历史早已掩埋在尘埃中，哪怕有人记得，也是陈年旧事。但对他来说不一样。
昔日种种，仍历历在目，牢记于心。
尤其是那一击匕首。
那一对困住自己的手臂！
而现在，其中一条手臂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何牧如何能再忍住心头怒火和杀机？
“杀！”
“杀了他！”
“他是你的心魔，你的死敌！”
何牧心中，一个恶魔在咆哮，催动着他的无尽杀意，让他几乎克制不住。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又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再等等！”
“和他聊聊，他或许有难言之隐呢！”
“他毕竟是你前世最好的兄弟啊！兄弟若手足，你要砍掉自己的手足么？”
是陈靖的声音！
听到陈靖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何牧的精神立刻一凛，凭借强悍的意志，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的小恶魔。
动手杀人？
这个简单。
何牧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哪怕彭华比自己多活了万年。
但是，这里是小星位境的虚神界，任何人都不可能绽放超越小星位层次的境界。共同的规则压制下，何牧有绝对的把握，杀掉彭华！
白洛他都敢正面挑衅，引前者出现，更何况是区区彭华？
虚神界。
这里才是何牧最大的底牌！
放在外界，他当然不会这么狂放。
“说吧。”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何牧此话没头没尾，很是模糊。但是他相信，彭华能够听得懂。话音未落，何牧突然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昔日，和彭华一起在神剑峰上畅想武道巅峰时的欢快岁月，心生唏嘘，起脚就要朝山顶走去。
这也是他前世的习惯。
连何牧都没发现，当重回这里，再和彭华见面，他前世的很多习惯都回来了。
彭华看到何牧的动作，也是一阵恍惚，心生惘然。可就在何牧脚步抬起的一瞬间，他的心神又蓦地一震，骤然惊醒，脸上泛起一抹深深的无奈：
“还是不要上山了。”
“山顶，你能上去，我可上不去。”
上不去？
何牧闻言，脚步一顿，皱眉扭头，下意识就要询问。然而，当走到此时的角度回眸，何牧这才发现，在彭华仍隐藏在黑暗处的半个身体上，横穿着一条锁链，一条暗金色的锁链，安置在彭华身上的锁链尽头，龙头镌刻，另一端，深深嵌入神剑峰的山体之中！
这是……
看到这锁链的同时，尤其是看到那活灵活现的龙头的一瞬间，何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