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刨潘嘉荣祖坟,两人只是有其他恩怨。
更确切的说——
是单方面恩怨。
潘嘉荣坐到会议室的椅子上,他家以前和顾朝年的养父母住一个大院。
就那种工人的家属院。
住过这种大院的人都知道,年纪相仿的孩子总会拿来比较,优秀那个自然无所谓,礼貌笑笑就好。
被比下去那个便难受了。
他小时候营养没跟上,长得又黑又瘦,顾朝年生得白皙漂亮,明明没什么本事,只会翻来覆去背两首诗。
一首是“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一首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却被院里的大人夸以后肯定有出息。
从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要把顾朝年甩到后面。
他文化课的成绩不错,可以考上市内一本,以后找个还行的工作,本来没必要走美术生的路子。
既然要甩开顾朝年,当然要狠狠甩开。
他立志要上本市最好的学校,毕业进名企,让顾朝年明白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考上海城大是他最风光的时候,所有人都夸他画画好有天赋,七姑六婆轮番上门送礼,已经看到金灿灿的未来向他招手了。
彼时的顾朝年读了个垃圾高中,幼时的文学天赋泯然众人,因为那张脸没少在高中被排挤,童年开朗的顾朝年逐渐变得阴暗沉默。
像顾朝年这样的人应该会永远活在下城区吧?
他偶尔怜悯地设想顾朝年的未来,极有可能考不上大学,随便找个大专读了,靠着养父母的关系进厂,每月拿个两三千块。
然后就曝出抱错孩子的重磅新闻!
潘嘉荣至今都记得看到新闻时的场景。
当时他们全家正在吃面。
海城大的富二代多,他上大学后社交开销大,刚和爸妈要五千块被批评,转头便看到顾家抱错孩子的消息。
平平无奇的顾朝年是上百亿资产的继承人。
潘嘉荣当晚没睡着觉,他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顾朝年捐栋教学楼就进了。
他毕业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顾氏,人家已经是老板儿子了,就问你气不气?
还要被他爸妈说,人家朝年啊就是有福气,从小长得白白净净,不像你黑得跟煤球似的。
因此潘嘉荣看顾朝年哪儿哪儿不顺眼,迫不及待想看顾朝年被赶出漫画社,最近直播比较火,如果不是社团性质比较特殊,他简直想开个直播了。
标题就叫《开局给全校师生直播逼走顾朝年》。
潘嘉荣越想越开心,哼起背德的小曲。
对不起BGM放错了,哼起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比起潘嘉荣提起半小时到,顾朝年姗姗来迟。
潘嘉荣见顾朝年一个人,直接上嘴脸:“不是说要带人过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别是对方拿不出手吧。”
顾朝年懒得和潘嘉荣斗嘴:“他还在上课,等会儿就过来了。”
即便潘嘉荣看顾朝年不顺眼,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少年脸上格外镇定。
明显有点儿安排。
潘嘉荣疑心顾朝年花钱找人了,以顾朝年低劣的人品,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这时候就要夸中文的博大精深了。
赌的是能不能找到和顾明鹤同水平的画手,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要怎么定义同水平?
哪怕天神下凡来了,他也要说顾明鹤画得好,问就是审美不同不接受反驳。
他至少不会输。
潘嘉荣放心地靠在椅背上。
随着时间分分钟过去,社团的人差不多到齐了。
陆宵走到台上:“下面开始今天的例会。”
“别啊。”潘嘉荣开始发难,“顾朝年说能请来和顾明鹤同水平的画手,请不到他退社,请到我退社,再给他点时间呗。”
唐瑶第一个开口:“你昨天明明说的是美院水平!”
顾明鹤同水平和美院水平差别可大了,前者整个市都找不出一个,后者每年毕业人数上万。
潘嘉荣脸不红心不跳装傻:“我说过吗?没有吧。”
他打赌唐瑶没有录音。
唐瑶没见过这么耍赖的人,刚要和潘嘉荣分辨,顾朝年拉了拉唐瑶的袖子:“学姐没关系。”
唐瑶之前念着老社员的情分,听到顾朝年的话后荡然无存。
被欺负到头上还安慰她,朝年宝贝实在太好了,就算今天离开漫画社。
她也要给少年带漫画!
唉,可惜他们口味不太相同,否则把家里的传家宝带过来。
其他社员不知道赌约的事,比起赌约更关心画手。
“我们社团真要来新画手了吗!上次来画手还是去年,多么久远的记忆了啊,谁能想到我们是一个漫画社。”
“天下苦风纪委久矣,你说那个戴眼镜的小哥吧,言情耽美双修,刚进没两天就被风纪委抓了,出来后清心寡欲一心向佛。”
“来什么水平我都欢迎,好久没吃到新粮了。”
就在社员议论纷纷之际,顾朝年看了下手机:“来了。”
虽说潘嘉荣知道自己不会输,他对顾朝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