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天师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的姜溏的朋友, 刚想出言嘲讽几句,抬眼却对上了简元白的眼神。 其实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轻视没有嘲讽, 没有威胁没有厌恶, 只有沉寂的平静。 可偏偏, 被简元白那样看一眼,丁天师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来了,他感觉自己被一个眼神拖入了充满淤泥的深渊。 无数只手从淤泥里伸出,拽着他往下, 淤泥漫过嘴,鼻孔被淤泥堵住,然后是耳朵,眼睛。 一种窒息的恐惧感扑面而来,直到简元白移开了视线, 丁天师才整个人犹如被惊醒一样反应过来。 虽然无人知晓他刚刚被一眼震住, 但还是自觉丢了面子,想说什么又因为莫名的恐惧, 只得嗤笑了一声。 简元白对王立业说道:“有没有什么你女朋友死前最喜欢的东西, 拿出来。” 王立业思索了几分钟, 才一拍手道:“有的,有的, 大师你等等, 我这就去找。” 他转头走进了卧室开始翻箱倒柜, 在客厅等待的几个人表情各异,丁天师面色阴沉,简元白单手插兜站在那等,姜溏则在看沙发上的那个粉色小熊。 许是下午被他们撞见了房间的狼藉, 也或许是因为晚上还请了另一个天师过来,王立业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客厅。 洒落一地的酒瓶被堆放在了角落,随处可见的烟蒂烟灰被打扫干净,虽然客厅看上去依旧很乱,但没有脏到不能下脚的地方。 但姜溏莫名在意起沙发上被烟灰和酒渍弄得依旧灰扑扑的粉色小熊。 王立业的打扫真的是很简单的清理,沙发上大片的污渍依旧在,那只原本可爱的大型粉色小熊也没有被拎起了拍一拍身上的灰。 它歪着头倒在沙发上,明明是在遮风挡雨的房间里,却脏兮兮的像在街边的垃圾桶。 “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不舍得让你留下的东西被弄脏一丝一毫吧。” 简元白的话又响在姜溏耳边,他偏过头看向简元白,只看到了侧脸,干净凌厉的下颚线,英挺的鼻梁,因为等待而有些不耐,微蹙起来的眉头。 在姜溏盯着简元白侧脸发呆的时候,简元白突然转过头来直直对上了姜溏的视线。 他蹙起眉头在瞬间消散,眉宇之间满是平和的温柔,朝着姜溏剑眉微挑,眼神带着点疑问。 这瞬间,姜溏心口像是被微微撞了一下,他抿着唇,对着简元白摇了摇头。 没想到简元白却走了过来,大手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人半困在怀里,身影挡住了丁天师的视线。 简元白垂眸看他,眼神含笑:“怎么了?” 姜溏的眼眶还是湿的,简元白伸手摸了摸他微润的睫毛,“小可怜。” 说中二台词说到哭,姜溏恐怕还是第一人。 姜溏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水光潋滟的眼睛漂亮却没有多少威慑力,“闭嘴。” “如果不是因为你...” 在王立业问向他难道有办法把鬼魂招来时,姜溏恨不得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极度羞耻之下眼角都湿润了。 虽然没有真的丢脸到哭出来,但一开口带着哭腔的声音肯定是被其他人听见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姜溏看上去镇定,心里却已经在思考要不要搬家的事情了。 一想到未来会无数次在进出门的时候撞见王立业,姜溏就... 想逃,很想逃... 两个人说话之际,王立业就拿着东西走了出来,那是一双很小的婴儿鞋,是蓝色的,看上去还很新,应该是没有穿过。 姜溏看见这双婴儿鞋一愣,“你们之间有个小孩?” 因为这个房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有孩子的家庭,除了被王立业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双婴儿鞋以外,一点婴儿用品都没有。 王立业勉强笑了笑,颇为苦涩的说道:“以前,秋秋她怀过一个孩子。” “然后...”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看他的表情,姜溏体贴的没有追问。 王立业将这双蓝色的婴儿小鞋子递到简元白手上,“除了这个还需要什么吗?” “一点你的血。” 简元白说着,手在面前轻轻一划,他分明没有碰到任何东西,王立业却嘶的倒吸了一口气。 一滴血从王立业的手指上滴落,被简元白用婴儿鞋接住,而看到这一切的王立业心里惊骇,翻转过手来,却没能在手指上找到一点新增的伤口。 只有丁天师取血的时候,在他手上留下的口子,而那道小口已经有些微微愈合了,不像是刚刚被再一次挤出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