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领命而去的仙将终于腾云回来。然,却是空手而归。
他慌慌张张奔到殿中跪下,“禀玉帝,娘娘说,说……碧云仙子、仙子已将灵君仙魄拿走了。”
“什么?”玉帝面无表情瞅他一眼,“碧云将懿慈的仙魄劫走了?”
那仙将吞了吞口水,“是。”
玉帝蓦然从龙椅上站起来,大发雷霆,道:“简直胡闹!”
那仙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玉帝顿了顿,又道:“那么,碧云去往何处了?”
仙将抹了抹冷汗,“微臣、臣不知。”
玉帝一掌重重落下,喝道:“废物!一点小事也办不好!”
看着那被一掌拍碎的龙椅扶手,那仙将缩了缩脖子,又赶忙应道:“微臣该死,请玉帝责罚。”
玉帝头痛地捏了捏眉角,信手一挥,眼前蓦然出现碧云的身影。
她架着一团白云,直直往幽冥司行去。
幽冥司,顾名思义,便是地底下的冥界。
她带着妖孽的魂魄去那里做什么?她难道欲重将妖孽的七魂六魄拘于冥界?
脚下一颤,我转身往殿外跑。
身后同时传来玉帝以及仙翁夫妇冷硬地命令。我却已顾不得细想。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
要找到他,谁也、谁也不可以再将他从我身便夺走!
苍老的仙石上用朱砂刻着古旧的诛仙台三个字,在缭绕的云雾见穿梭隐现。我摸了摸那鲜红似血的三个大字,第一次觉着,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可怕。
模糊中记得谁说过,天界到冥界最快的方法,便是从这诛仙台跳下去。
毁了修行,丢了皮囊,转瞬即可去到冥界。
风声和云朵在耳旁穿行,身上传来刀刃在血肉中割扯的疼痛。身后传来仙翁夫人的娇喝,入了耳,却掩映成一片模糊的背景,越见遥远,模糊而去。
最初那阵剧烈疼痛后,身子便轻飘飘的,似乎没了着落。我看到另一个自己,急速往下坠去,与那半途中滚落出来的三生石一道没入深沉厚重的云丛里。
随后,不知从何处传来一股子吸力,便被卷进一片浓稠的黑暗中。
我放软身子,像一尾小鱼板随之流转。
妖孽,你瞧,我来寻你了呢。这一回,不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了,再也不放手。
睁眼时,便又来到忘川。
一川暗色的水藻,澄澈的忘川水一浪拍打着一浪,我动了动,伸手抓住一丛水草,缓缓站起身来。
断裂的歪歪
斜斜的奈何桥,刻着遒劲张狂的“忘川”二字的石碑,以及这一川澄澈的忘川水。
一切似乎都没变,却又都改变了。
时光荏苒。
我伸手触了触那石碑,第一次来这地方的时候,场面当真是壮观呢。如今却是冷冷清清,连一只小鬼也瞧不见了。
身子很轻,极容易便爬上了岸。
垂眸想了想,便朝洗心殿行去。
那时候,初来乍到,第一次见他便是在那里。犹记得他双眸弯弯,烟波柔媚,就那么瞧着我。
一路静悄悄的。
洗心殿店门闭阖着,门上结了一层蛛网,门扉上也是厚厚一层积尘。
只手一触,却直直穿透门扉。
手臂有些疼。
垂首一瞧,只见干干净净的手臂上泛着剔透光华,淡淡的,煞是好看,手臂中段却缺失了一块。
我小心触了触,便又传来一阵疼。
奇怪。灵体也会疼么?
当初来这里的时候,黑曜与我说自己阳寿已尽魂魄来到这里时,当时自己不信,将手穿进墙壁中,却也不疼啊。且那时候,这些东西倒是能触碰的。而今看来,却是不行。
我忍着疼往屋子里钻。碧云与妖孽不在这里。
难道,难道碧云那女人……
我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急急出了院子。
行至大日晷一旁,却意外瞧见个一身冷然的家伙,眉发双瞳俱是黑色,显得他面色极为白皙,一瞧便是黑曜,然仔细再看,眉眼间却与穹苍一般,韵致无二。他罕见地没有穿火红招摇的衣衫,而是择了件款式花色皆极为简单的玄色衣衫,腰间挂着一个银光闪闪的钩链。他不笑的时候,原来这么冰冷。
自耳力目力渐失被带回天宫我便再未见过他,仔细算一算,却是好久了啊,原来他竟到了这里。心下却有些奇怪,他如何又回了这里。
镜湖里晕过去那一回我便知晓,原来黑曜便是他,他便是黑曜。千年前那场混战之后,风彦随着妖孽的六魂五魄往生,孟寐与穹苍却守着剩余的一魂一魄留在了这里。孟寐作了孟婆守在乾转殿,他则受了重伤,仙体被毁,慕锦替他寻了这副极似的皮囊,他便索性换作那皮囊的名字默默随侍在慕锦一旁。
孟寐心底一直暗暗喜欢那个将她捡回懿慈灵君府的温雅男子,无怨无悔默默陪着慕锦在冥界等我,奈何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慕锦由始至终从未分神瞧过她,只一心
苦苦等着我。
孟寐看不过慕锦难过的模样,终是喝下了孟婆汤,柔软温雅的性子也变得暴躁,渐渐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