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不平,正待驳他两句,院门外蓦然进来一个男子。
瞥眼一瞧,只见该男子头戴冠玉,身着一袭圆襟湖蓝长衫,外罩同色薄纱,足下则蹬一双暗纹金线的长靴。从扮相来说端的十分俊逸潇洒。
不过这份俊逸潇洒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偌大一个天宫之上,最最不可或缺的一项品质便是道貌岸然。
我在心底腹诽一阵,缓缓朝他行了一礼,“敢问这位兄台,可是您将唐棠带回来的?”
头顶上传来一抹雌雄莫辩的嗓音,“没错。”两个字,一副清清冷冷无欲无求的模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我心下有些愤愤然,倒想瞧瞧这人生得如何一副模样。抬头一瞧,脑中顿时嗡地轰鸣了一阵,嘴张得足以吞下一枚鸵鸟蛋了。
男子生得,唔,该怎么说……乍一瞧,给人一种女扮男装的感觉。仔细瞧,却不难发现那衣襟之上秀气莹润的脖根处那微微凸起的喉结。这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一个貌美如花的冷傲男子。
而这冷美男,此即正半阖着细碎的杏眸将我瞧着,冷淡,甚而含着几分落寞。又瞧瞧他捏在手中那柄精致的骨扇。不会错,绝对不会错了,此人便是七日前瑶
池边上独酌的那人。
“你,你好,我叫唐棠。”我觉得十分亲切,不自觉便朝他伸出了手。
对于我十分自来熟的行径,那双冷淡的眸子眨了眨,有些疑惑。我顿时清醒过来,赶紧补救地抱拳。
背后,风彦轻轻哼了一声,便又见该男子微微眯缝了眼。
气氛有些尴尬。我歪着脑袋摸了摸耳朵,烫烫的,转了转眼正想找个什么话题,抬眼却见他瞧着我,薄唇微启,道:“真与。”
我一时怔愣住,回过神意识到他在介绍自己,忙不迭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真与,真与?
这名字却为何听着这般熟悉呢?
一只手臂蓦然搭上我肩头。见真与盯着我肩上的手腕,我不由呵呵干笑几声,欲将风彦那只作乱的手拨下来。
然而,前一刻方摆脱那只手臂,后一刻,某个家伙已整个粘了上来。温温的吐息喷在我脖颈上,我颤了颤,只听那抹阴柔的嗓音凑在我耳旁低低道:“小唐棠你该又不是为美色所惑了罢?”
靠!什么叫“为美色所惑”,还“又”?本姑娘是那么肤浅花痴的人么?我回身狠狠瞪风彦一眼,脸颊却险险从他双唇边上擦过。
风彦眯了眯眼,眸底有细碎闪烁的星芒闪过
。近看之下,只觉他一双眼睫意外地卷曲,只轻轻一眨,便跟羽毛拂过心坎似的,轻飘飘的,小猫似的挠着。
我吞了吞口水,一时怔愣着,不知怎地便想到苏府里那只睡觉时老腆着肚子在我胸前蹭来蹭去的小狐狸。
耳旁传来风彦阴柔地浅笑声,百转千回,含着几分愉悦。我略带神经质地瞧他,却迎上他飞扬的戏谑中略带几分认真的眸光。熟悉的,让我心安而又内疚的眼神。
我回过神,赶忙别过眼一把将他推开。我不敢看那一瞬他的表情。
“额……唐、棠,你现下身子如何?”真与蓦然开口问我。
“耶?”我转了转眼珠,不解地望着他,一时只见那双杏眼极有节奏地眨了眨。顿时反应过来,他这在帮我解围呢。遂忙道:“好,好多了。有,有劳真与兄了。”
我不禁怀疑,这真是那个浑身透着孤寂的人么?
那双生得极好却一直清冷的眸子终于破开浮冰露出浅浅笑意来,唇角微微勾起,又终是放下,对我一本正紧拱手,道:“好说好说。”
先前以为他性子沉而冷淡,却不想,原来这人竟也会笑,会有如此调皮活泼的一面。
如此,心底竟莫名地欢喜。
我回头瞄了风
彦一眼,他竟也微微勾着唇角,不同以往的戏谑,只是柔柔地,浅浅地勾着。神情意外地和煦。
裤腿上蓦然传来一股子凉滑。我垂首一瞧,却见那周身金黄的巨蟒正笨拙地在我脚踝缠绕。我不由有些讶异。
真与抚了抚自耳畔垂下的青丝,骨扇一挑,温雅解释道:“我从禽天苑带回来的。”
在禽天苑里呆了好些日子,我自然知晓。可是,禽天苑的话,难道……
心底稍稍犹豫了一阵,问,“冒昧问一句,真与兄与那碧云仙子是何关系?”
闻言,真与错愕地瞧着我。顿了顿方捡了个词慎重回答:“普通仙友。”
“哦。”
心底还是闷闷的。
巨蟒忒不会瞧人眼色,这时只顾巴巴地缠着我,见我瞪它,甚而歪着脑袋作无辜状。我****地摇了摇头,这家伙真真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院门外蓦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娇喝。
巨蟒“嗖”的一下一溜烟便钻得不见踪影。我与风彦齐齐对视一眼,亦寻了个地方藏身。天宫上山石繁多,是以,随意藏两个人是决计不成问题的。
未几,碧云娇俏的身影便进得院来。
辅一进院子,她便照例换上一副软软的腔调:“真与哥哥……”
我躲
在一丛起伏的山石后头,双手本贴着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