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棒槌一下一下敲打着盆中的衣物,整颗心七上八下没有着落点,无暇理会一旁撇过头鼓着腮帮子对我使气的老妖怪。他待我确是极好,几天来尽是变着法子寻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吃食来,但而今我却着实没那份心思。
门扉上传来一阵叩击。我回过神,只见风彦静静杵在那里。见我瞧向他,细细长长的双眸眯了眯,抬步缓缓行来。
我丢下手中的东西,在身上擦了擦。他已行到我跟前。含着一股子隐隐的凌厉。
老妖怪一把跳出来,拦在我身前,两撮白眉立时冲天翘起来,神色警惕地瞧着对面的人,“你这小蛇妖,你要干什么?”
风彦也不吭声,眸色渐深,唇角勾挑出一抹戏谑,瞧了瞧我似在说:小唐棠,不错嘛,这么快便搭上个相好的,不过……想不到你口味还真重呐。
我向来知晓他不大正经,遂懒得同他计较。伸手拦下老妖怪摆好架势准备动武的双臂,道:“石爷爷你莫冲动,我认得这人,你放心,他不是坏人。”
“哦。”老妖怪白花花的胡子抖了抖,慢慢将双拳收回来。
对此,风彦只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我心底乱糟糟的,不打算同他兜圈子,直直问道:“你找我何事?”
风彦面上闪过一抹诧异,眸光微
沉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半月之后离开这里,如需准备的,早些收拾妥帖罢。还有,这半个月内收敛一些,无事便不要去那女人跟前瞎晃悠。”
“离开这里?等等、”我赶忙抓着他的手臂,“为何要离开?谁告诉你我要离开的?”
风彦顿了顿,缓缓回身瞧着我,犀利的光华从细细产长的眸子里直射进我心底。良久,奇怪地问我:“你不想离开这里?”
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难不成,你竟喜欢呆在这顺阳殿喜欢这天宫上的生活?”
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只是,只是他呢?他现下身在何处,我走了,他,他又该如何?
风彦又盯着我瞧了一阵,“你……在担心修?”
我未答,只将头垂得低低的,这种蓦然被人识破心意的情绪让我不知所措。我只觉面上飞速烫了起来。
额上突地传来一抹温凉,抬头一瞧,只见老妖怪瞪大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瞧着我,近在眼前的胡子抖了抖,拂到脸上微痒。只听他咋呼道:“喂,你这丫头,脸凭的忒红,不是得什么怪病了罢?唔,我得好好想想,可有仙术医治你这症状……”
自记事起我便跟着老妖怪。我那时还是只不能幻化人形的白皮小狐狸,初时连话也不大会说。身子孱弱得
紧,受伤得病也不打紧,要紧的是随时一副焉巴巴随时便会死翘翘去见大罗阎王的模样,每每总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将老妖怪瞧着,总让他心疼得很。以致后来除了三五不时丢给我秘籍术法灵草仙丹以外,还落下这个自言自语推测一番的毛病。
他生平大半时间皆用在挖矿采玉上去了,自家未曾经历过半点情苦,于男女间的风花雪月瓜田李下不甚在行。他待我向来极好,什么事情只消一涉及到我,便总不太淡定,这时见我脸红便自然而然将我同疑难杂症联系起来了。
我知晓他关心我,然听着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心底到底有些尴尬。
我娇嗔地瞪了瞪老妖怪,方换得他住口,一旁的风彦却邪邪笑道:“小唐棠这病害得不轻,是得好生治一治了。”
瞥他一眼本想回嘴,然瞧见他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落寞,到底触到心底那抹隐痛,心软地不忍再出重口。
“咦?你知道丫头这病症?”老妖怪却来了兴致,纠结的眉目明朗不少,朝风彦急切道:“既是如此,便与老头子说说,治好这病还需哪几味药材?”
脸上炸红。我欲哭无泪,只见风彦幽幽道:“一味药便足矣。”
老妖怪圆圆的双目又是一亮,“哦?什么药?快,说
来听听!”
我咬牙瞪着风彦,他只挑眉朝我淡淡勾起唇角,意有所指道:“这位药十分稀罕,天上地下只此一株,现下与这位姑娘却是无缘,故不提也罢。”而后不论老妖怪如何纠缠,却不肯吐露只字片语了。
院外蓦然传来两个小仙婢隐隐约约的交谈。
风彦眸光一暗凑近我,右面上镂空的面具泛着寒光,只见他肃着阴柔的面貌对我道:“小唐棠,今日所言你可要记牢了。”
他又凑近了些许,薄薄的双唇似要贴上我的额头,顿了顿却又向后退开,伸手在我发顶上拍了拍,方化作一条小银蛇钻入脚下的云朵消失不见。
脑子有一瞬是空白的。我呆呆地转过头,想要提醒老妖怪,正见他蹲靠着那株迦逻千悲树化作个石头。
我回了回神,那阵交谈越发临近了。不多时,院门口来了两个小仙婢。
仔细回想着两人间的对话:
“初夏,这样做真的好吗?这衣物乃仙子亲自下令让我二人清洗,我们却将其抬到这里来,如若被仙子发现了……”女子细声细气道。
另一抹清脆的嗓音打断她,“你放心罢。你我相处这么久,初夏何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