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月儿躲进黑厚的云层,天幕上静静的,瞧不见一颗星子。浓稠的黑像墨汁般在整个天地扩散开来,地上的路径瞧不分明。
屋外的晚风静静吹拂进来,灌进脖颈间,带了些许水汽和阴寒。在这样突来的寂静里,所有感官皆被无限放大了。空气里什么也瞧不见,然那种异样感,却随着时间流逝越见鲜明。连向来神经大条的笨蛋柳上飞也察觉到了。她晶亮的双眸闪了闪,嘴里的声音渐渐放低,直至消失不见,又忍不住好奇,悄悄捅了捅眉目紧锁的穹苍,“喂,你觉不觉着,哪里不对劲呐?”
穹苍静静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妖孽身上,闻言只淡淡摇了摇头。他嘴唇微微抿着,俊朗的容颜生出些困扰来。
又一阵夜风灌进脖子里,湿湿的水汽中带着稍许腥味。周围似隐藏着许多触角,潜伏在四下,不时触摸着我的皮肉。我不禁抖了抖脖子,心里跳得咚咚作响。这风,这夜色,这味道,还有心里的感觉,委实不太正常。
双儿坐在妖孽一旁,这时小身板儿微微晃动,缓缓倒进妖孽怀里。
他眉目微,两排眼睫轻轻闪动,长长的发在油灯映衬下显得水光四溅,十分
润泽。他轻轻拂去额上飞舞的几缕,继而淡淡地道:“下挥姑娘出去一阵了,你去将她寻来,我有话说。”
穹苍朝他瞄了一眼,双眉扭了扭,道了一声‘晓得了’,身子一窜便出了屋子。
妖孽眉目间十分平静,然周身却兀地散发出一股子凌厉,虽则闭口不言,这种平淡的模样却也有些吓人。
柳上飞小心翼翼瞧了他一眼,期期艾艾地巴过来,“小唐棠,这,这是怎么了?”
“额,我也不知晓。”
“哦,那……”
“寝房在哪边?”妖孽双臂轻轻托着双儿,这时缓缓站起来问道。
“就在隔壁。”
他微微颔首,“现下与我一道过去。”
“……”瞧那模样,还真是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他又朝我扬了扬眉,示意我走前面。
我瞄了瞄屋外的天色,索性一把拽过柳上飞,一道朝外行。
将将行出屋子,便又觉空气中的黏腻腥臭浓稠了几分。油灯暗暗的,火焰随着夜风来回摇曳,颤颤巍巍。那昏黄的光晕,只能照亮近处一小团。而随着夜风四下乱扑的火焰,似乎只要扎个眼,便会轻易灭掉。
我脚下不停,一手将屋子推开。
进了屋子,似而暖和了几分。
妖孽将双儿小心地放上床,待为她盖了一层薄被,双眉已微微蹙拢起来。
我摸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干巴巴地没话找话道:“你方才说有话要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他眸中的担忧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平静,那双线条流畅的唇微微一动,却终是未说一字,只淡淡点了点头。
我见他垂着头似在思索什么,便也不再打扰,只拽着柳上飞安静地呆在一边。
一时间,屋子里静静的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阵,隔壁传来一阵响声。想来是穹苍与柳下挥二人。正这么想着,屋门却传来一阵诡异莫名的沙沙声,紧接着,屋门上便传来一阵气势惊人的拍打声。
我被惊了一跳,一退之下正巧撞上同样胆颤心惊的柳上飞。她**的双唇这时惨白惨白的,无甚血色。见是我,便伸着双臂狠狠抱过来,将头扎进我怀里。
我心底稍稍安定,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门外的拍打有片刻停歇,继而更加打理地拍打起来,那诡异的沙沙声一刻不停地响着,带着一股子黏腻之感,让人心里发憷。
妖孽漫不经心瞧着,纤细匀长的指节搁在膝
盖上轻轻敲打,他瞧也未瞧我,只闪着暗淡星芒的双眸定定地瞧着房门道:“过来。”
我推了推柳上飞,她却八爪鱼般巴在我身上死活不动。无奈之下只得半拖半抱将人拽过去,总算靠上了床沿。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笑。沙哑无比,像锯木般粗噶,一直盘旋着不去,耳朵眼里却似钻进了万千个虫子在狠狠啃咬,又麻又痛。我抚着双耳狠狠抱住头,柳上飞则早在挨着床时钻进被子缩成了一团。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拽着我的手腕。我微微抬头,只见妖孽淡淡地瞧着我,粗噶声里,只见他微微启唇,嗓音清和地问我:“怕不怕?”
他就那么瞧着我,问,怕不怕。
我点了点头,又狠狠摇头。瞧了门外一眼,又点头,再瞧了瞧他,便又犹豫着点头。搞到最后,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了。
妖孽双眸闪了闪,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他竟笑了。
趁着我愣神,他将我双手拿了下来。我奇怪地瞧着他,不知他用意为何。耳朵却奇迹般地不疼了。
就在这时,房门处传来一阵巨响。轰隆声过后,那两扇门便齐齐倒坍下来。桌上的灯光急速晃了晃便被扑灭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瞧不见了。
一阵清冷的气息传进鼻间。
妖孽轻轻拽着我,在我耳际道了声‘莫动’,随即屋子里便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