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个日日夜夜,平凡,乏味,了无生趣。他却安安静静,揣着一魂一魄的残缺,耐心等待。
“傻瓜,莫再等待了,再等,她终究也回不来了。”然,不论我怎样在他跟前蹦呀跳呀,他却听不见,也瞧不见。
髅殇,髅殇,他念。
他总爱着一身白衣在伫立在桥头等待,一念,便念了整整一千年。他一直在等那人,等到几近不抱希望,等到最后自己几乎也快忘了时,某一日,地府里来了个睡觉迷糊中离魂的女流氓。女流氓见着他时,开口唤得却是:慕公子。
她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前尘往事,一幕一幕,所有曾在脑海里飘过的细碎片段,一个接一个,终于慢慢拼接起来。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呵!
我道为何总觉着他熟悉至极,却原来,早在三世以前,便和他一直纠缠。
眼前突地一黑,所有一切,消失不见。
睁了睁双眼,努力挣脱黑暗。终于从这个长长的梦境里醒来。
双儿候在一边,双眼直闪着眼泪花花。她嘴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少夫人,少夫人,你终于醒了。”
“嗯,醒了。”真的,醒了。所有记得记不得的,以前知晓不知晓的,一切的一切,都清明了。
“少夫人,别,别在哭了。”
“哭了么?”唔,眼睛确实有些难受。我伸手摸了摸脸,额上一片冰凉。
“恩恩,”双儿使劲点头,她吸了吸鼻涕道:“哭得好厉害,还,还使劲掐着双儿,把,把双儿吓死了。”
我将她的手拿过来瞧
,细小的手腕上,果真带着一圈醒目的红痕,有几个地方,甚而带着弯弯的,月牙似的血迹。
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疼吧?对不起……”
双儿摇了摇头。
“少夫人做噩梦了罢?”她伸手过来,学着轻轻在我发间抚摸,“不怕不怕,有双儿陪着你。”
轻轻扯了扯嘴角,朝她罗处一抹微笑,也不知牵动到哪里,全身上下俱被碾了一遍般,疼的想死。我龇了龇牙,狠狠吸了一口冷气。
双儿脸上又露出一抹担忧,“少夫人,可,可又是疼得慌了?”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呀!又冒冷汗了。”赶紧伸手替我擦了擦。
我这才回想起来昨日的事情。
我偏头朝里瞧了瞧,“小家伙呢?在哪里?”
双儿眨了眨眼,“嘿嘿,王大妈在照看呢。”双儿一双大大的眼睛转了转,偷偷瞄了我一眼,小脸苦巴巴的,“不过,少夫人,小家伙真的好丑哇。”
“……”你生下来不也一样么。
就在这时,那老娘们儿怀里抱着一小团,身子轻轻摇晃着,进了屋来。
方才听双儿那么说,心里其实听错愕的,想到自己昨日最后是怎样将腹中小妖怪生下来的,脸上不禁有些讪讪的。咳咳,也多亏了瞧见她,若不然,估计还没那般神速。
她显见着未料到我这时醒来,辅一瞧过来,某种闪过些许错愕。接着,难得温和地对我道:“醒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昨儿,真是有劳王大妈了。”
她点了点头,尖细的下巴微微抬起,“现下如何?身子还疼么?”
“没。好多了,只是有些无力罢了。”
她眸中闪过几许柔和,慢慢朝我走进,“来,瞧一瞧罢。”
说着便轻轻将搂抱在怀中的布团递过来,甚而贴心地将微掩的布料拉开。
我瞧了瞧,眼角立时抽了抽。怎会这么丑?这,这还是我生的么?伸手触了触他皱巴巴的脸蛋,下了和双儿下了一样的结论:“真丑。”
老娘们龅牙闪了闪,双目幽幽地盯着我:“母不嫌子丑。”
噗,好吧。再丑也是痛了这么久拉出来的。
老娘们又道:“饿不饿,我炖了些鸡汤,温在炉子里。”
“嗯,是有些。”
闻言,双儿一把跳起来,“双儿这便去拿。”
“仔细些,莫烫着了。”王大妈又对她道。
我听着怪渗人的,这败家老娘们儿,今日怎这般和善?还有哇,竟二话不说便帮我做了这么多……委实好诡异。
见我奇怪地瞄着她,她挑了挑眉,淡淡道:“怎么?”
“没什么。”唔,念在你这么和善的份儿上,本姑娘决定,以后不叫你老娘们儿了。
双儿很快便将鸡汤端了来。
我喝了一口,随即问道:“等等,你,你慕大哥呢?”
他在哪里?
想到之前种种,突然觉着心里十分忐忑。如若瞧见他,我该如何说话?如何,如何和他相处?
双儿有些闷闷的,“慕大哥到现下也未回来过。”
这样啊。心底松了口气,似乎又有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