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仪院里灯火通明。清辉阁和绣心阁就更别说。
四月份的夜里还颇有几分凉意,窗户洞开,徐徐凉风吹进屋子。夹杂了青草和泥土的香气。
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子爷,是萧宅真正的主人。他无论何时回来,都是府里的一等一的大事。尤其是今儿四个新人才入府。几乎动静一传来,下面人就闻风而动。
虽说府中伺候的,都知晓主子爷素来不近女色。但保不齐有万一呢是不是?万一主子爷今儿就想进后院瞧一眼,姬妾们总不能邋里邋遢的见他吧?
芍药铃兰卯着劲儿要给王姝梳妆,不过被她给拒了。
王姝想法很简单。那位爷明摆着就没有繁衍的欲望,折腾这些都是给瞎子看。平白多洗两次脸。再来她是不打算在这地方呆一辈子的。姜嬷嬷今儿下午都给她透了口风,既然四个妾就只取一二,那她也不必努力,只管混着就够了。铁定能成被撇下来的那个。
王家还是一团烂账,她去岁收获的试验田种子还在她的私库里放着。无论是试验田还是王家家业,都还等着她呢。只要别在这段时间眼盲心瞎的被这群女人给暗害了,总能耗到被赶出府的那天。
她比较担心的是第十一代杂交稻种子会不会放坏。
正常来说,水稻的种子能在干燥的环境中存放置一到两年。不过王姝事先做了低温处理,时长能能延长至三四年。可种子放置的时间长了会降低发芽率,她与其花那心思争宠,不如想点实际的办法把种子拿到手。四月份还能种一波晚稻。
她不愿弄,芍药等人也没法勉强。
东厢房安安静静的,西厢房里却热闹非凡。
清辉苑本就不大,西厢这边又是传水,又是要花瓣儿、熏香的,间或传来女子低声呵斥的声音。似乎在斥责小丫鬟动作不麻利,耽误新主子的大事儿。
走廊上下人们端盆的拿衣裳的跑动得很快,穿来穿去,人影混乱。
清辉苑不清净,不远处的绣心阁也差不多。甭管郑氏是不是真心要进萧家,既然已经进门了,那就做好了跟人争的准备。这个家里女人这么多,个个花容月貌且身份不简单。她若不得男人的心,往后的日子怕是会很难熬。
郑氏心里明白利害,拾掇起自个儿来也是尽心尽力。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清辉苑和绣心阁的动静就传到了思仪院。
林侧妃一身洒金六幅翡翠裙,外罩绛色镶边小褂,妆容精致,妖妖俏俏地斜躺在软榻上,也在等着呢。听到四个新人各有各态,顿时冷笑。
“便是拾掇出朵花儿来也是给瞎子看!爷若是有那兴致,哪儿还轮得上她们!”
紫鹃细细地替林侧妃补了唇,摇曳的烛火下,殷红得仿佛一颗饱满爆浆的樱桃。一边举着镜子给林氏瞧,一边轻蔑地讽刺道。
“可不是?”绿莺笑的一脸讨巧道,“还没瞧清楚几斤几两,真拿自个儿当盘菜了。”
“少女得觅良人总是心里怀着期盼。不过这个王氏的性情倒是木讷,没眼色,还不会来事儿,白瞎了一张好脸。”说到这,苏嬷嬷不知是奚落还是取笑,啧啧地摇头,“这般倒也好,正好爷的后宅也挤得很。也容不下这么多吃干饭的。”
林侧妃勾了勾嘴角,鼻间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
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执着团扇轻摇了两下。声音再轻,也不妨碍下面人注意到。心里都有数了。
虽说娘娘没把这些乡野村妇放眼里,但癞/□□趴脚上,不咬人恶心人啊。只要府里有这些人在,总归是叫人心烦的。若是能安分点自然好,不安分,除去了才是舒坦。
思仪院的人素来是姿态高傲的,从不担心这个。
府上中馈确实是袁嬷嬷在管着没错,但林氏也是名正言顺的侧妃。是正经上了皇家玉牒的女主子。袁嬷嬷便是拿着萧衍行的威严说话有几分分量,真触怒了林氏,那也是只能让步的。对于拿捏这些名分都没有的妾室,她说弄死了就弄死了。殿下难道还能为几个乡野村姑训斥她不成?
林氏换了个姿势打扇,时不时瞥一眼外头的动静。姿态优哉游哉,仿佛不甚在意。听着下人们说的热闹,时不时还勾一勾嘴角。气氛倒也轻松自在。
约莫等了快三刻钟,外头才总算有了些许响动。
那小丫头跑得很急,火急火燎地就冲到了门口。被人引进来张口就是一句,“主子爷已经歇息了,在前院歇息的。”
一句话将屋里期待的火热浇了个透心凉,林氏手里的团扇顿时就飞了出去。
热闹的氛围一瞬间僵硬,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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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到子时了,王姝把书啪嗒一声合上,站起身:“看样子不会有人过来了,都歇息吧。”
入府第一夜就糟了冷遇,有人欢喜有人忧。有那心比天高的或是另有打算的,自然是难以入眠。上头主子兴致不高,下人们便也拎着心。脾气大的呕到半宿,下人们自然得陪着,跟着劝。这一夜看似平静,实则好些人关起门来咬碎了银牙。
睡得还不错的,大概就只有王姝一个了。
次日早起,王姝一睁眼就听说,西厢那边一夜灯未熄。
刘氏什么心思,王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