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一个男人身上的公义与私德。 但其实男人们自己心里是门清的。只要公事上拿得起,大多并不在意你私德如何。切割得一清二楚。 裴莲见赵景文去了果然立功,得到了认可,令她面上有光,心中踏实,益发地觉得赵景文说的是对的。 她虽然喜欢夫婿常常陪在身边温言软语,但同意赵景文所说的——她的夫婿不能是一个没有本事,干吃闲饭的人。 且这时候,裴莲诊出了有孕。 赵景文真没白努力。 这喜讯报到裴泽处,裴泽愣了愣,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自己竟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可儿子还这么小。 裴泽身边有数名姬妾,可他离开剑南道之后,一共只生育过三个孩子,唯有裴定西一个立住了。 但以他姬妾的数量来说,只生过三个,妇人们受孕的几率可以说很低了。 只都让郎中看过,女子都算康健。 他私底下也让郎中给他把过脉,郎中说得委婉,道他是“思虑太重”。 据郎中说,人若思虑太重,不论男女,都会降低生育的几率。 郎中给他开过一些安神温补的药方,但裴泽知道这是没用的。 他的忧思过重,唯有剑南道光复才能解 虽然满腹心酸,但第三代的到来还是带给了他欢喜。 裴莲趁机软语相求:“你女婿还有许多不足,如今房州都是父亲的,他守着三百人能做什么。父亲把他收入麾下吧。” 裴莲也与房陵一些士绅之女来往。 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次裴泽地盘扩张、实力变强之后,旁人对她的态度更小心翼翼了。 这种滋味是很美妙的。 这种美妙的滋味来源于父亲的实力。但父亲的,未来终究只是二郎的。 夫婿的才是自己的。 裴莲如今与赵景文夫妻二人一心一体,只想让赵景文从裴泽这里多多获益。 赵景文给她解释了中间种种,她才明白三百人独立成营,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原来根本不是好事,反而是困局。 一个贤德的妻子,当然要帮助陷入困局的夫婿破局。 裴莲婚后变得比从前温柔懂事了。父女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让裴泽老怀弥慰。 果然枕边教妻是有用的,这又是赵景文不能抹杀的功劳。 裴泽考虑过后,对裴定西道:“守慎的人打散了,并入军中吧。” 裴定西奇怪:“守慎?” 裴泽道:“我给你姐夫起的表字。” 裴定西想了想——守慎正名,伪诈自止。 他点头:“这个字好。” 赵景文终于遂了心愿。他的人打散了,收编入裴家军。 他正式跻身于裴家将领之列。 各种会议上,终于有了他的席位。 只他每每看到裴定西, 总还是会想到叶碎金临别时带给他的惊惧之感。 这世上,怎会有一个人,懂他懂到了骨子里。 又回想起战场上火光箭雨中,她纵马提枪的模样。 这一生,可还有机会,再与她并辔而行?并肩作战? 赵景文痴了。 叶碎金进入邓州,先回了叶家堡。 五郎的婚事,因大部分族人还是生活在叶家堡,以及诸姻亲旧友,亦都在邓州,尤其女方家在邓州,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办在叶家堡。 回来之前便已经让人先回来报信,叶家堡里,婚事一应事宜四夫人都操持好了。 就等着五郎回来当新郎。 等着叶碎金回来莅临婚礼,给新人面上增光。 叶碎金回来,太多人排着队要见她,各种各样的事。 叶碎金百忙中,依然抽出了时间,去了趟叶四叔的家。 今生,第一次见阿龟。 叶碎金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并不能确定这个阿龟是不是就是前世的阿龟。 一直到阿龟和下面的弟弟、妹妹都因为时疫夭折,她跟这些孩子见的面也不多。 后来她常常召见十二娘的孩子们,未尝不是一种移情和补偿。 但不管怎样,现在看,阿龟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眼睛明亮。脸颊上两坨肉,嘟嘟着沉得往下垂。 叶碎金抱他,他也不认生,啃着小拳头,抬头看她,又咧开嘴笑。 婴儿的笑,纯粹得能让世上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污浊。 如此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