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得到回应,更加热切地叫了一声。
霍念生执意要陈文港给它取个名字,但陈文港不肯,取了名字,就是有了羁绊了。他紧紧闭着嘴,霍念生瞥见他刚刚在看的书,那是一本轻松的科普绘本,讲宇宙天体的。
封面上画着哈雷彗星,它拖着长尾,像一颗在宇宙中游荡的孤独的子弹。
霍念生说:“叫哈雷怎么样?”他念了两遍,低头问狗,“好听吗?”
小狗高高兴兴地“汪”了一声。
霍念生笑了,他的眸子被阳光映亮,伸手也来挠它的头。
手指相触,陈文港一个激灵。
他硬着心肠,把它放在椅子上,说自己不想养,然后抽身出了花房。
玻璃门被反手关上,小狗在坐垫上团团打转,冲陈文港离开的方向叫个不停。得不到回应,它越发急了,忽然扑棱一下跳下躺椅,原地打了个滚,翻身起来,冲到门边嗅来嗅去。
霍念生走过去,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他低沉地笑了一声:“行吧,你就叫哈雷了。”
它嗅着霍念生的手,不明所以地嘤嘤直叫。
别墅里什么宠物用具都没有,只有霍念生带来的笼子。小萍找来一个垫子,管家蹲在旁边出谋划策:“你不要去仓库找,里面都是灰,有螨虫的,你拿几块干净的布给它垫在里面,笼门记得拴好,不然万一跑出来,这么小的狗,咱们这么大的地方,找都没地方去找……”
霍念生在卧室找到陈文港:“我晚上有个酒会,不陪你吃饭了,嗯?”
陈文港犹豫着问他:“还能还回去吗?”他补充了一句:“狗。”
霍念生笑道:“退什么?你不养我养,总行了吧,你不喜欢,别管它别理它就是了。”
陈文港也没什么好说了,只是用一只眼睛望着他。
他的视力如今好在是恢复了,右眼装了义眼,瞳孔颜色和他原来的很相近。
霍念生给司机打电话备车,他很快离开了。
傍晚,管家来叫陈文港吃晚餐。
陈文港经过客厅的时往外看了一眼,花园那边远远聚了一小撮人,叽叽喳喳的。家里抱来一只德牧,好像个稀罕玩意儿一样,几个帮佣连同园丁司机,都在围着箱子看热闹。
陈文港忽然问管家:“它要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喝奶?它不能喝人喝的牛奶吧?”
管家说:“霍先生说它已经断乳了,狗粮让人送到了,专门喂幼犬的,一会儿就喂。”
陈文港又问:“狗窝之类的呢?”
管家回答:“也送了,也送了。因为要消杀一遍,过两天再拿来给它睡。”
因为另一个雇主不在,他请示陈文港:“晚上让它在屋里睡,还是在外面?”
陈文港说:“先把箱子放客厅吧。等霍念生来了,你具体再问他。”
半夜,陈文港从床上坐起来。
他发了会儿呆,慢慢起身,披衣
下楼。
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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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着微弱的光线,在客厅角落辨认出箱子的轮廓。
他轻轻跪在笼子边上,两手扶着地毯,秉着呼吸往里看。
哈雷睡着了,在笼子角落蜷成一团,柔软又弱小。不知听到动静还是嗅到气味,它敏锐地睁开眼,发现来了个人,立刻精神起来,哼唧哼唧地往笼壁上扑。
陈文港用手指伸进笼子,戳了戳它的额头:“不打扰你了,你睡吧。”
哈雷在他身后委屈地叫个不停,陈文港头也不回上了楼。
翌日小萍意外起晚了,她早上醒了之后又不小心睡过去,她梦到霍先生和陈先生再次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陈文港砸了许多东西,霍念生勃然作色,指着他的鼻子骂起来:
“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我哪一点对不住你,还给老子摆什么脸色?你给我滚!”
他的面目是那样狰狞,最后抽象地扭曲成她小时候村里那些粗犷的汉子。他们抽着旱烟,在不出海的日子聚在一起吹牛打牌,直到老婆来喊回家吃饭,不高兴的时候会动手打老婆。
小萍吓醒了,看看闹钟,意识到到自己睡过了头。
她手忙脚乱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主屋,已经日上三竿。
陈文港平时这个时间是不会下来的,今天他坐在客厅里看书,姿势规规矩矩。
哈雷围着他的脚转来转去。陈文港低头注视它,它的尾巴期待地摇成一朵小花。
他垂下一只手,哈雷立刻扑上来,伸爪拨弄他的手指,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管家在对讲机里嘱咐喂狗。小萍装了半碗羊奶,泡了幼犬狗粮,正要放到笼子里,心里一动,她到陈文港身边,小声问他要不要喂。陈文港思考了很久,哈雷眼巴巴地在他的脚上踩来踩去,他手指蜷了蜷,把小碗接过来。
从这天开始,哈雷成了半山别墅的一份子。
它是霍念生带回来的,但在别墅长期居住的是陈文港,管家还是以陈文港的意见为准,问他介不介意让狗在房间里活动,如果他不喜欢,就把它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院子里。
陈文港想了想说随它高兴,别跑丢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