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钥匙把教学楼大门锁严实,又哗啦一声把大门口落间。
霍念生耐心跟他后面等他。
又或者像猎豹寸步不离地守着猎物。
陈文港当然不会跑,霍念生头一天就约了他的时间。
一家高档法国餐厅,两张《图兰朵》歌剧贵宾席票。
这是一个标准的约会流程。
霍念生从车里抱出一束罗德斯玫瑰。最标准的正红色,质感浓郁,花朵大如拳头。
陈文港笑笑接过来:“谢谢。”
霍念生给他打开车门:走吧,先找个地方吃饭。
路上突然滚了声雷,乌云聚拢,很快,雨点密密匝匝砸上车窗,下黑了天和地。
到门口,霍念生先下了车,从劳斯莱斯车门里抽出伞,又绅士地为陈文港撑开。
他把钥匙扔给泊车员,门童微微躬身,带着职业笑容替他们开门。
恶劣的天气并不影响今晚的安排,精心得挑不出错。餐厅是包了场的,只有两个客人。小提琴声悠扬,环境格调高雅,主厨亲自来问用餐体验是否愉快,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
每上一道菜,挨个向内换一副刀叉。陈文港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礼仪挑不出错。
霍念生松懈地靠着椅背,眼光跟随在他的动作。
他们都知道这场约会的终点在哪。
《图兰朵》唱完了,正装光鲜的观众起立鼓掌,歌剧落了幕,人潮缓缓向剧院门口移动。
所有这一切都是漫长前|戏,等待将气氛烘托到顶点。
终于陈文港被霍念生带到酒店。
五星级,像上次说的——找个好的地方。
霍念生意图昭昭,大费一圈周章,要让陈文港真正接受他。戏码虽然老套,有效就可以了。今天情绪吊得已经很足,两个人都是心中有数。陈文港坐到床上,温驯地仰起脸。
霍念生倾身上来,一边膝盖压在床沿,陷下去一个深深的凹痕。
他拇指温热,在陈文港眼眶下一抹:“待会儿看着我,好不好?”
对面眼神令人心悸,陈文港气息已乱,修长的手指插进他发间。
他亲口给予许可:“你
想做什么都可以。”
霍念生的颈子被拉低,听到他在耳边重复了一遍: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五十楼的总统套房,楼高风急,恐高者望下去怕要一眼胆寒。但今夜雨势瓢泼,茫茫烟雨隔绝了远处夜景。千丝万缕的水网挂在玻璃上,陈文港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
额头贴着落地窗,他半垂着眼,忽而抬起。
模糊的水汽被擦去,空茫的视线里,隐隐看到江对岸几星灯火串成珠链。
长虹玻璃后,浴缸温水里措筑满玫瑰花瓣,随水泼出,漫了一地。
★
后半夜雨声安静许多,霍念生堰足地吻他肩|胛|骨:在想什么?
陈文港动了动,似乎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其实没有发出声音。霍念生低头再看他,他眼皮已将合未合,便也不再闹他:“睡吧。”陈文港困倦至极,像得到安慰,顺着他的话滑入睡梦。
意识边缘却还抱着一些游离的念头,是他自己的声音,想到古人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天空再亮时已放了睛,明净得像面镜子,驱散了一点夏天炎意。
陈文港很少睡懒觉到日上三竿,这天却到中午也还没醒。
旱上倒是被生物钟叫起了片刻,他撑开沉重的眼皮,试图给郑茂勋发消息,要他在公司帮忙请假。输了几遍,字都连不起来,手机被霍念生抽出去,似乎在代为打字。
陈文港也不管他怎样措辞,头一垂便再次陷入梦境。
梦里是乱的,光怪陆离,很多怪影乱跑。
他一开始是倦极而眠,后来是醒不过来,喉咙渐感辛苦,干渴得有一团火在烧。
意识到自己发烧,还是因为霍念生伸手试他额头,问渴不渴,喝不喝水。
陈文港头脑昏昏沉沉,声音像被堵了棉花,听对方说话有如天空打雷。
杯壁碰到嘴边,他一张口,尝到带着甘味的温水,好像是掺了蜂蜜的。
霍念生把人扶起来,喂了一杯,看他喝得贪婪,像渴极了,回身又倒一杯。
如果此时有外人在,理应觉得震惊,毕竟霍念生是不该会伺候人的————不管他身世如何,至少从小是被保姆和家教团团围大的,
只有被伺候的份儿,现在做这些娴熟得不像话。
不知过去多久,医生赶来,给量了体温,看到屋里的光景,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霍念生对床上那位说了几句什么,掀开一点被子,把他翻过半个身子,方便打针。
医生走上前细看。和上回那位不一样,这是霍念生常用的的家庭医生,对他再熟悉不过,以前还真从没处理过他什么小情人,这是头一遭。尤其看到许多痕迹,心里一面了然,一面稀奇,甚至想看看这位醒来的真容。但做家庭医生,嘴严是第一位,知道分寸,什么该好奇什么不该好奇。
除了退烧的还额外留了点药,说了几句注意事项。
霍念生说:“可以了,都拿给我。”
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