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那么可怕。
见劝说无果,听竹面上全是担忧,许是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法干扰主子的决定,便也只能赶紧让人去备轿撵。
那太监被关在西苑的一处柴房里,这里平日基本无人经过,更不会感染给谁,再次来到此处,看着那破旧的宫砖,沈榆心情有些复杂。
在这宫里宫人的命都是不值钱的,譬如高烧而亡的原主,最终还是会被扔去乱葬岗无人收敛,所以才需要努力往上走,每一步都不能小心大意,因为底下有无数人想取而代之,一旦疏忽大意,明日这冷宫就是她的栖身之所。
随着破旧的柴房门被推开,一旦光束映入进黑暗的屋里,地上正躺着个病怏怏的太监,他下意识用手挡了下光,当看见那迤逦的裙摆时才敢抬起头,下一刻不禁脸色一变,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那。
“奴才叩见贵妃娘娘!”
这流光锦的料子今年全送去了颐华宫,不用想也知眼前的娘娘是谁,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还能看见贵妃娘娘,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惹了祸事,贵妃娘娘要来寻自己麻烦?
思及此处,他浑身不自觉开始发抖。
沈榆站在门口并未进去,只是面上系着厚重的面纱,目光灼灼,“你仔细想想,这两日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奇怪的事?”
听竹看了眼其他宫人,后者们都立即退后数丈。
纵然还在高热,可太监脑子还没有糊涂,此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也立马思索起来。
半响,才跪在那低着头道:“回……回娘娘的话,是有一件,昨日奴才出宫时看守宫门的禁军给了奴才一块炊饼,说是看奴才运送泔水太辛苦,可是奴才与他也只不过每日打个照面的功夫,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知为何突然间给奴才一个炊饼。”
“对对对,此人叫何贵!”他忙不迭补充起来。
老实交代还能有命,不老实交代那肯定没命,自己这个样子能不能扛过去还不好说,但也不能白白让人给害死啊!
闻言,沈榆目光清明了几分,也没有再多问其他,只是看了他眼,“鼠疫也并非无药可医,自会有人给你送药。”
太监浑身一僵,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贵妃娘娘竟然不处死自己,而且竟然还有人给自己一个奴才送药?!
对对对,贵妃娘娘还需要自己的供词,那么肯定不会让自己就这样死了!
等回到颐华宫,沈榆立即沐浴更衣,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晚,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消失,空气中只有拂过的热风。
为了防止意外,她也没有再去抱孩子,只是翻看着京中商会的各路名单资料。
能在进入京城商会的多半背后都有背景,官员无法从商,所以很多商贾其实就是某些官员养的人,表面毫无关系,但实际盈利都是落在官员的手里,圈地抬价贩卖私盐捞油水的招数数不胜数。
这京城商会多半都是户部尚书的人,所以这次究竟是何人所为还真不好说。
随着殿门被推开,听竹脚步匆匆走了进来,一边将所有窗户合上,一时间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光影。
“那何贵背后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但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被人收买或者利用,往往如此才是最可疑的。”听竹压低声音道。
沈榆一边翻看着册子,好似听见了什么,随即起身将册子放入衣橱的圣旨底下。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平地响起一道“皇上驾到”的声音。
她迈步走向屋外迎接,庭院之中跪满一地的宫人,那道玄青色的人影已经来至廊下,不等她行礼,就拉住了她手腕。
“听闻你今日去了西苑。”
沈榆脚步一顿,突然挣开男人的手,退后两步神色严谨,“太医说只要两日无事就无妨,皇上这两日还是勿要再来寻臣妾。”
李长禄站在那也是连连点头,想开口又不敢说,刚刚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劝过了皇上,兰贵妃今日才见了一个鼠疫病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是皇上非要过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荀看了眼面前青丝如瀑的女子,低声一笑,“朕见过的时疫数不胜数,不差这一回。”
随着手腕再次被人握住,沈榆抬头看向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面上依旧全是严谨,想说什么已经被拉进了屋里。
“此事兹事体大,臣妾不放心底下人,所以才会亲自去审问一番,倘若是一些有心之人以此来谋害皇上,那着实不堪设想。”
将人揽坐在怀里,霍荀摸了摸女子脑袋,目光灼灼,“今后这些事让下人去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四目相对,女子紧蹙的柳眉忽然松开,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眸中闪烁着一丝嗔怪,“难道皇上过来时,李公公没有说这句话?”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