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吃不了细糠”,对那块体型比它还大的蟹腿肉敬谢不敏,竟是打定主意要绝食。
几个崽都围着它出主意:
安谨说:“是不是因为蟹腿肉是熟的?它在大自然里肯定吃生食。”
灼宝另辟蹊径:“一定是因为帝王蟹不好吃!我们可以跟麻麻(妈妈)要一块巧克力。”三岁半的小奶团子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生物拒绝得了巧克力。
陆余欲言又止:“……”
拥有成年人灵魂的陆总,其实挺希望这玩意赶紧寿终正寝。他赞同郭琳的想法:它真的有点臭,还吃“蛆”,并不适合家养。
而且小龙虾还是入侵物种,随便放生也破坏生态环境,它最好的归宿应该是麻辣爆炒。
陆正筠敲开安家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形:三个崽围成一圈,头凑这头,像模像样地讨论该怎么哄一只绝食的小龙虾吃东西。
陆正筠看得有点走神,望了陆余一会儿,才对安致远笑道:“不好意思,安总,这么晚打扰,也没有预约。”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安致远把人让进来。
陆正筠目光不受控制地看着亲儿子,心中情绪翻涌,竟忘记寒暄,直奔主题:“安总,这回过来,其实是为了一件私事。”
他开门见山地拿出亲子鉴定报告。
陆余在陆正筠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他所为何事。所以全场最镇定的就是他。他静静地等着大人们纷纷露出错愕神情,听陆正筠连连感谢安致远替他收养了儿子这么久,看郭琳向他招手:“陆余,过来。”
陆余应声起身,却感到胳膊被一双小手手拽住,小奶团子好像有预感似的,抿着小嘴巴,垂着长睫毛,有点倔强地拉住他,小小声说:“哥哥不要走。”
陆余心一软,揉揉小家伙头顶软软的呆毛:“我不走。”
“郭阿姨叫呢,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吗?”
最后,陆余不止带了条亦步亦趋的小尾巴,连安谨也忐忑地跟过去。陆正筠的视线只落在陆余身上,他激动地说:“我是你爸爸,阿余,你叫一声爸爸,好吗?”
血脉亲情是种神奇的东西,陆正筠这回看到陆余时,几乎摒弃了再做一次亲子鉴定的想法,他心里响出一个声音:他就是我儿子!绝对没错!
陆余捏捏拽着他胳膊的小家伙的小手心,以作安抚,然后跟亲生父亲对视片刻,大大方方地说:“爸爸。”
“爸爸,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这声“爸爸”叫得陆正筠几乎热泪盈眶,但紧接着“终于来接我”的话,又让他感到这孩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仿佛话里有话。
可无论他怎么问,陆余都咬死了不肯细说,只是殷殷切切地看着他,满眼都是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看得陆正筠不住地心酸。
他曾听萧菀桦讲过这孩子的身世,从前不觉得,现在得知他是自己儿子,陆正筠心疼得不行,一个劲儿地想:儿子受苦了。
但养母的家庭环境不好,也是不可抗力,陆正筠如今还只想补偿亲儿子,并未想到把鸠占鹊巢的陆倚雲赶出家门。
父子相认的情形叫人动容,却没太伤感,因为场面不太适合痛哭流涕——灼宝一直跟块小粘糕似的,贴在陆余哥哥身边,直到幼崽的睡觉时间,也不肯放开小手手。
还是郭琳发誓说陆余哥哥不会走,明天一早醒来,他肯定还能看到陆余,小家伙这才忍着困倦,依依不舍地放开。
郭琳终于把灼宝抱起来,小奶团子还越过妈妈的肩头,用困兮兮的小奶音叮嘱:“鲈鱼哥哥不可以走哦!陆叔叔你答应我哒,不可以带走我哥哥哦……”
陆正筠和陆余两父子露出一模一样的哄孩子表情:
“放心。”
“一定。”
陆正筠却没当真,他终于见到儿子,自然要今晚就带走,而且……认祖归宗是件大事,就算他心里已经认定了陆余,也得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不然没法跟老爷子交代。
这样一来,明早就得约医生。
陆余却说:“爸爸,明天来安家接我吧,都答应了灼宝,如果他看不见我,会伤心的。”
见小孩子这样坚持,陆正筠一时不知该怎么劝,倒是郭琳揉揉陆余的头,说:“你先跟小谨玩一会儿。”
陆余心中一动,猜到郭琳的用意,面上却当做不知,乖乖跟安谨离开客厅。
陆正筠看着亲儿子离开的背影,有点舍不得,但还是礼貌地问:“郭老师,您有什么话对我说?”
见孩子们已经走远,郭琳开门见山:“陆总,思来想去,这件事我还是得跟您说,有关小陆余的养母。”
“您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吞吞吐吐的吗?”郭琳痛惜,“哎,这孩子就是太善良,到现在这种地步,还想为桂阿姨遮掩,但……”
桂阿姨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她儿子还享受着荣华富贵,不管陆正筠夫妇知道真相之后怎么处理,郭琳都觉得他们有权知道真相。
她若不说,陆余说不定要瞒一辈子!
那孩子就是心肠太软!太善良!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