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的时候还听见客厅有声音,没能分辨出是谁的脚步声就睡过去。
她早起的第一个念头也是这件事,打个哈欠盯着天花板。
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不锈钢的窗台上更加吵闹。
很多年后,余清音对雨的全部记忆都源于此。
她没有多少伤春悲秋的时间,掀开被子起床读书,等时间差不多才穿好雨衣上学去。
下雨天对骑自行车的人而言并不方便,穿着雨衣也不能避免被打湿,尤其余清音走着路还踩进水坑里。
她抱怨着一大早的倒霉到教室,才发现堂哥仿佛刚从水里钻出来。
余景洪拧一下衣角:“大爷的,摔了一跤。”
就他那么横冲直撞的骑法,没有摔个头破血流都算运气好。
余清音帮他擦衣服说:“要是感冒,看你月考怎么办。”
现在重要的是月考吗?余景洪的表情不可思议:“咋不问我有没有受伤。”
余清音又不是没长眼睛:“没看到血啊。”
余景洪确实没有,但觉得自己估计是内伤。
他搓搓冰冷的掌心:“难怪成仙都要先断绝七情六欲,我看你现在快了。”
这话讲的,余清音捏着备用的衣服:“看来不用借你。”
余景洪没想到她还能从桌肚里翻出件衣服来,惊讶道:“你是哆啦A梦吗?”
余清音是后来养成的习惯,因为偶尔喝咖啡吃麻辣烫会溅在衣服上。
万一下班后正好有事情做,就会增加人的烦恼,因此她开学后也在学校放一件。
放的还是胖的时候的旧衣服,罩在瘦竹竿似的余景洪身上正正好。
他毫不见外去厕所换好,回来的时候开始擤鼻涕。
余清音见状往旁边挪,祈祷着“千万别感冒”。
余景洪气急败坏捏她的脸:“是不是很怕我传染你?月考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要谈恋爱了,兴许也是会问女朋友“我和你妈掉海里你救谁”。
余清音觉得有必要让他提前认清现实,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月考。”
余景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好气地捶她一下。
余清音捂着嘴偷笑,到底还记得每节课关心两句。
她的关怀就是多喝热水,余景洪疯狂跑厕所,甚至课上到一半都不得不从后门溜出去,回来的时候靠着椅背:“我真是谢谢您。”
不知道上哪学的天津腔,不伦不类的。
余清音推给他水杯道:“不客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水真的有效,还是余景洪的抵抗力好。
他穿着湿裤子一整天也没什么大碍,几天后精神奕奕地上考场。
倒是余清音一早觉得头有点晕,坐在教室里发愣。
她这次在二班考试,前后左右看都是熟人,自由得仿佛像在家,答题时的感觉都不一样。
也有可能是她脑袋里不再空空,连胡诌也多出几分把握,看着满满的卷子成就感油然而生,甚至在考试后积极地参与对答案。
也有人以她为标杆,考完英语的第一时间就凑过来问,得到和自己不一样的选项就叹气。
说真的,即使是金手指,余清音也有些高兴。
她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不同,发烧都不能阻挡她的狂热。
没错,就是发烧。
余清音自己摸着也知道不对,但想想不过是件小事,隔天戴好口罩接着考物理。
余景洪都被她这种精神感动,又很是不安道歉:“肯定是我传染你。”
多有意思,传染也得他先病才行。
余清音更倾向于是自己踢被子,开玩笑说:“别把你的智商传给我就行。”
还有力气说这个,看来不算严重。
余景洪摸摸堂妹的额头:“这是几度?”
余清音出门的时候量过,趴在桌上竖起手指表示三十八。
余景洪没什么概念,想想说:“我去给你买午饭。”
清汤寡水一碗粥,余清音的历史考卷写到一半就饿得手抖。
偏偏连着的两科历史和政治都有大段的简答题,她只能咽口水硬着头皮往下写。
好不容易考完,她眼睛都是红的说:“肉,我要吃肉。”
余景洪差点以为她是想从自己身上咬一块,从同学那儿搜刮出一包“香菇肥牛”说:“这个先顶一顶。”
说是肥牛,其实就是大豆制品。
不过余清音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到家后风卷残云干掉两碗饭,就钻进被窝里躺着。
光是这种带病上场的精神,恐怕就值个第一名。
只是可惜,成绩里面是不包含同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