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章林江的夸奖只是让陈乙稍微有点高兴的话, 那么李棠稚的夸奖于陈乙而言不亚于裹着蜂蜜的蛋糕。
他心里的那点欢愉难以抑制,转瞬间翘起嘴角,脸上神情罕见的生动起来。但陈乙还是不习惯那样笑,所以笑意在他脸上只是转瞬即逝。
等他低下头继续看书的时候, 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冷静的表情。
章林江还在纠结:“道教我是没办法去了, 那有没有什么既不需要学历, 也不要求我搞那些邪门玩意儿的宗教呢?飞天意面教?”
倒也不是章林江非要信个宗教。
着实是新宿舍舍友这两天的所作所为, 对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伤害。以至于此刻章林江对本土佛教, 泰国佛教,还有天主教, 都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急需找个同量级的心理安慰。
陈乙听着他的碎碎念, 沉默片刻, 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色马克思主义,递给章林江:“那不如信这个好了。”
章林江:“……好红啊。”
陈乙:“驱邪的。”
虽然那本马克思主义在这种情况下被拿出来, 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喜剧感。
但不得不说,章林江感觉自己真的有稍微被安慰到。他把那本书压在枕头底下, 戴上眼罩和陈乙说了晚安, 很快就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李棠稚趴在床边栏杆上,再度用手指戳了戳陈乙脑袋顶上的发旋。
陈乙翻书的动作一停,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李棠稚——这让李棠稚感觉很新奇。因为两人在人类形态上的身高差, 李棠稚很少有从高处俯视陈乙的机会。
这样俯视的角度,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陈乙仰头望着她时,李棠稚可以看清楚他脸上的一切:干净的深色皮肤, 浅色眼瞳呈现出晶状体独有的光泽, 还有脸颊上略深的红晕。
李棠稚迅速意识到陈乙脸红了。
她问陈乙:“你还不睡觉吗?”
陈乙迟疑了一下, 有些犹豫。
夏天白日的太阳足够炙热, 陈乙早上晾的床单现在就已经干了。如果他想要回去睡觉的话,随时可以把阳台上挂着的床单收回来铺上去。
但如果睡在床单上,身边又躺着李棠稚的话,陈乙很难控制自己不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光是此刻稍微回想,陈乙的耳廓就已经感觉到了火烧火燎的热意。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回床上睡觉的话,李棠稚会不会做和前天晚上一样的事情。
他也完全不明白昨天晚上李棠稚做这件事情时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这种发展对于禁欲习惯了的陈乙来说,无异于过度耻辱和越界了。
在陈乙心目中,李棠稚是很特别的存在。即使他会因为本能而目光追逐一些肉/体上的表现,但陈乙从未把李棠稚和做/爱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国内教育的大环境,陈乙自身的性格,导致了他对性/爱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李棠稚歪歪脑袋,手臂沿着床边栏杆垂下,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在陈乙眼前晃了晃。
陈乙恍然回神,眼前是李棠稚一闪而过的手掌,上面命运线和生命线交错。他不会看手相,只会觉得李棠稚的手很好看,不是那种瘦到骨节分明的手——李棠稚的手指带着可爱的圆钝感,修剪整齐的指甲,根部是健康的粉白色月牙。
“在想什么?”李棠稚好奇的问。
陈乙移开目光,有些狼狈的转移话题:“……在想章林江的宿舍,总感觉他的舍友都和怪谈有关系。”
李棠稚信了,并顺着陈乙的话往下讲:“确实呢,我有感觉到类似的味道。”
陈乙:“是人造怪谈吗?”
“应该不是。”李棠稚摇了摇头,又再度强调,“我说过了,怪谈是人类对于一切可以适应里世界环境,他们无法理解的生物的总称,是一个他们创造出来的词汇。”
“如果要用更准确的词汇来形容我们,应该是‘里世界居民’。就像你们人类也不清楚这个地球上到底还存在多少种生物一样,我也不清楚里世界里到底有多少种怪谈。”
陈乙:“人类信仰的神佛应该也算怪谈的一种?”
李棠稚回答:“如果按照是否可以长居在里世界来判断的话,那么人类信奉的大部分神佛的原型应该都是里世界的怪谈。”
她已经完全被陈乙转移了话题,忘记要问他什么时候睡觉的事情了。
这时候躺在地上打地铺的章林江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呢喃‘好冷’之类的话。
陈乙抬头看了眼室内空调,温度才开到25度。虽然是挺凉快的,但绝对和‘冷’搭不上半点关系,上铺睡空调口的崔杨甚至都没有盖被子。
章林江又翻过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同时身上开始冒出黑色雾气,缓慢包裹住他。
李棠稚从床上跳下来,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道:“应该是那个金身童子吧,你们人类管他叫……叫……”
陈乙:“泰国小鬼。”
“对!”李棠稚一拍自己手心,“就是这个名字!”
陈乙不再废话,打开背包拿出那把目前为止只填充了普通子/弹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