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脆甜甜的,又因为害怕,有些发颤。
陈乙愣了下,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个小棠稚——他有点不知道该拿这个小姑娘怎么办,所以站在门口一时没有应声。就在陈乙沉默的时候,空气里慢吞吞响起来一种软物爬动的动静。
他听见声音,回头去望,看见李成华居然还没死透,正两只手扒着楼梯,颤巍巍往上爬。
李成华身下是一行延伸出去的血迹,淡红色,像夏天蜗牛从栏杆上爬过去时留下的痕迹。就连他扭曲蠕动的姿态,也让陈乙想到蜗牛,但不是正常的蜗牛。
像壳被人扒掉,只剩下了一团肉的蜗牛。
李成华一边爬,一边用眼睛死死盯着陈乙,眼睛里充满了怨恨。他一张嘴,嘴巴里就往外涌血沫子,这样陈乙反而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不过就算是听不见,陈乙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肯定在骂他。
秘银子弹只剩下一颗了,陈乙不想浪费这为数不多的秘银子弹。他摸了摸自己怀里:匕首先前用来招架菜刀时被菜刀砍断了,一时半会找不出什么武器。
于是陈乙左顾右盼,顺手从走廊墙上抄起扫把,掂了掂,换成拿刀的手势,冲着李成华缓慢摆开架势。虽然手里拿的不是真刀,但只要李成华爬上来,陈乙就有信心一下给他砍下去。
这时候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乙当即收起架势,迅速转身——李棠稚房间的门开着,小棠稚就站在门口,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陈乙。
而在小棠稚身后,一只硕大的猫咪的脑袋,被钉在墙壁上。
不,它应当不是猫咪。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大的猫咪呢?更何况它的眼眶还空了,毛发一缕一缕的,凝着血痂,看起来又落魄,又可怜。
还是只长毛橘子。
陈乙看一眼被钉在墙上的猫猫头,挪不开眼睛了,直到脚脖子一痛,他低头就看见李成华血糊糊的手抓到了自己脚腕上。
李成华的右手被陈乙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断了,所以这次他用的是左手。
陈乙试着抽了抽腿,想甩开李成华的手——但李成华抓得极紧,中心肉死死贴着陈乙的脚脖子,陈乙试了两三次,也没能甩开李成华的手。
李成华仰起脸来,面色狰狞张着嘴,怨毒的盯着陈乙。
陈乙反手将扫把头往下/插,扫把头一下塞进李成华嘴里;他动作极快又一气呵成,饶是李成华也没反应过来,脸上怨毒表情凝固片刻,混入了不可置信和惊愤。
确实,不管是谁,嘴巴里被塞了扫把头,都该惊讶愤怒——
陈乙一手擎着扫把推开李成华脑袋,另外一只手继续去掰李成华的手指。反正他掰人手指也不会有心理负担,而且咔嚓咔嚓的声音规律响起时,落进陈乙耳朵里,他还觉得挺悦耳的。
因为很有规律。
把李成华的手指都掰断了,陈乙将扫把头从他嘴里抽出来,这时候李成华已经彻底变得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了。
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死亡和在现实世界里死亡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的念头从陈乙脑中一闪而过,又极快的被他抛在脑后。
伏在他脚边的李成华身体抽搐了几下,艰难的仰头呼吸,脸上怨毒神色倒是淡去许多。就连他脸上那些黑红色青筋也下去了,只有皮肤仍旧不自然的苍白着。
他的两只手软趴趴搭在地板上,再也用不了了。
“陈乙——”李成华喊他名字,声音咬牙切齿。
陈乙有些诧异:“李叔你还能认得出我啊?”
被叫了‘李叔’,李成华脸上肌肉抽动,表情似哭似笑,一显得格外滑稽。
“李叔……哈!你还知道叫我李叔……陈乙!你回头看看房间里的那个脑袋——那就是怪物的真身!”
李成华声音尖锐扭曲,大声喊道:“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她——祂——是怪物!”
“你看清楚!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乙回头,望着房间里那只硕大的猫猫头,猫猫头面前站着年幼的小棠稚。
小棠稚对陈乙眨了眨眼睛,她背后那只伤痕累累的猫猫头,耳朵尖也跟着轻微的动了动。
陈乙握着扫把,用蛮力把李成华扫走。
李成华见状,感到不可置信:“你在干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真相了吗?祂根本不是人!也不是猫!祂是会毁灭人类的怪物!”
陈乙垂眼:“嗯,我知道。”
“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在看见那只猫猫头的瞬间,陈乙终于记起来之前李棠稚说的话——他记起来李棠稚答应过自己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