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这是我们的人拿到的绍兴知府私库里的账本。”
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毫无仪态地单腿盘坐在游廊的长椅上,接过下属递上的厚账本, 懒懒地翻了两下。
“果然如此。”瑚图里冷哼一声, “绍兴这样重要的地段都是直接对汗阿玛负责的,偏生还养出他这样的蠹虫,脑满肠肥, 贪财好色。明明朝廷的俸禄都涨了许多, 他这样的级别, 年俸一万两还不满意, 这位置他就别想再做了。”
“是!主子说得对!”下属奉承道。
无人知道,正在京城“养病”的二公主会出现在绍兴,带着自己的人处理绍兴知府贪赃枉法之事。从十岁开始,胤礽就在逐渐让瑚图里接手她未来的侍卫处理政事, 那些侍卫当初与瑚图里年纪相仿,又是在幼时就被训练, 本就忠诚可靠,她再渐渐收复了这批人, 并且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
在皇父的默认下,她的人乘上了皇父的船, 一起去建设海外那片未来属于她的土地。
最初她还常以男装示人, 而渐渐的,她的能力和威势超过了性别的偏见,名正言顺地用自己的本来面目来行事, 无人敢不服。
如今大清在逐渐提高女子的地位, 虽然尚未打开女子科举之路, 但已经涌现出几位文学女大家, 她们关于儒家经典的批注和解读同样在发行,以大公主为首的贵族女妇建立了“女性互助会”,积攒起一点女性力量。
曾经瑚图里进入科研司,别人只当是皇帝疼宠骄纵女儿罢了,可渐渐的,虽然他有意识地提高女子地位,逐渐有人担心她会进入朝堂,若是手掌科研司的支持再进入朝廷……故而多次有人上谏,不允她进入科研司。
皇父本来是护着她的,但瑚图里自己退了。
科研司早就被她摸清了,霍深也在逐渐掌握科研司,而瑚图里更多还要再学习政治手段,退便退了,更显得她无辜可怜。这样一个无争的公主,等到她假死那天,想必也无人怀疑。
即使她皇父执掌大权,也无法在当今推一位女帝上位。千百年来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相比起来,瑚图里其实认为去到海外,让一批人从零开始学思想才是更适合她的道路。
渐渐的,瑚图里也能感受到权势对一个人带来的享受,难怪那么多兄弟,明明幼时关系那么好,如今也渐渐开始为了权势使绊子。若她也是皇子,恐怕也同样如此。
如今的瑚图里,只是在渐渐拉拢一些她觉得不错的人罢了,等到她假死前后,再把这些人送到海外,成为她的班底。
*
启元五年夏末。
“娘娘,您瞧,这一笔落在这儿,浓淡合宜,颜色均匀,淡淡两笔就勾勒出山水之色……”
瑚图里来时,皇贵妃正在学习水墨画,近几年,瑚图里见到她额娘在学古琴、学书画,曾经那本《偶日杂记》完结后,她额娘很是惆怅了一段时日,大抵是忙碌完之后的空虚感,愈发沉溺于生活中的不快乐。
幸好后来她自己走了出来,后来开始学习其他技艺,一学就是一两个时辰,生活也变得充实。
碧姑姑也不打扰元夕,就让瑚图里在旁边坐下,低声问道:“还是明前茶?”
“好。”
碧儿自安排人去准备茶和点心,看着桌上常放着的点心,今日备的是蛋挞,瑚图里忽然想到,曾听人说过,她额娘是宫女出身,就是因为一手绝佳的点心手艺在进入太子府。在她幼时,还常能吃到额娘做的新奇点心,如今也是几年没吃到了。
元夕画累了,松松手腕,才看见瑚图里坐着吃茶看她。
“怎么来了也不叫额娘。”
“那不是怕打扰额娘嘛。”瑚图里笑着放下茶,好奇地走过来看元夕的画作,画的是寻常的高山流水之景,却也有亮色,她额娘素来喜欢极素和极艳的冲撞,故而这画上还画了一支红梅,红得夺目。
很典型的她额娘的爱好。
“能力见长哦。”瑚图里小大人似的拍拍元夕的肩膀,被元夕笑骂着推了一把。
“中午吃什么啊。”
瑚图里都瞪大了眼睛:“额娘,您这么爱吃,居然都不知道吃什么?”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元夕走去净手,一边道:“因为想吃的太多了,偏生肚量有限,塞不下那么多美食。”
“……吃猪蹄芸豆汤吧,突然很想吃。”
元夕无可置否:“可。”继而又笑,“我们瑚图里越来越像小大人了,以前都要额娘帮忙做主,如今都是自己作主了。”
“就像额娘说过的,我会是额娘贴心的小棉袄。”
二人用膳时,元夕注意到百灵在门口似有试探之意,应当是在由于是否要打扰二人用膳说出消息,便直接点破:“百灵,是什么事儿?”
百灵便进来干脆利索地行礼道:“娘娘,忠诚公府递帖子请太医了,道是世子福晋病了。”世子福晋指的就是林言昭。
虽然渐渐地减少了与忠诚公府的往来,忠诚公府也自觉地减少了递帖子的频率,左右他们也成了大阿哥的人,未来也指望不上元夕。不过到底是元夕的嫂子病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上层人都不会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