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和平之路无法夺位, 也未尝不能让人流点血。
元夕说完这句话后,太子沉默了良久,元夕还以为太子当真良善, 不舍得割舍父子亲情,未曾动过这心思。便一直静默着, 等着最终结果的到来,说不定太子还会责备她胆大妄为?
“……我前世便后悔过,想要造反时不够决绝, 下手太慢。”良久, 胤礽才缓缓开口, 声音轻飘, 似是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刮散, “若是甘于庸碌一生, 我何不一开始便自请出家,便能清荣一世。”
可还是不甘心啊!
他自幼习的便是帝王之道, 学的和其他兄弟不同,师傅也是各位大学士,自他离开上书房后, 教书先生才换成了寻常翰林。所以他凭什么甘心,他之所以倒台, 后边不知有多少兄弟在使绊子,他那位皇父也在磨刀子,他凭什么甘心!
皇父让他高于众兄弟,令他们为臣, 却又要他兄友弟恭、视之为血亲。若他真是这么坦荡之人, 为何胤禔一意孤行带兵出了错事, 受罚的却是二伯福全?
做皇父的未曾光明磊落, 也何必要他这个做儿子的坦坦荡荡。
“所以,若这条路一定要流血,那便流尽其他人的血。”
“不求前程顺遂,但求落子无悔!”
元夕眼中含泪笑着,有一桩事她瞒了很久,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原还是宫女时,她求的是稳妥,毕竟担心没有利用价值就丢了性命,要留点东西来保住自己的性命;后来选秀之前,她又担心自己被指给其他人,世间那么多意外,谁能担保呢。万一她被指的新人也剑指皇位,太子却拥有利器,彼时她又该怎么做?
所以啊,直到这日有了孩子,她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即便是不求前程,却要拼上一把,宁可拼死不能等死。
“有一人,名为戴梓,您也认识的。得到他,重用他,培养他,或有前程。”
“满人胜过了明代的红衣大炮,可最终国门也是被外国人用枪炮弹药轰开的,在□□的时代,十步杀一人,百步千步亦可杀一人,近身拼刀子终究是比不上的。所以武器、强兵,缺一不可。”
太子既有心,如何无兵,若是少,便需要极精。
元夕起身,从衣襟里取出一个荷包,里面是折得小小的方块纸张,自从查出有孕,她便写了这东西,一直都贴身放着,确保除她之外再无旁人见过。
曾经她在现代曾想过要让自己的孩子幸福,给她真正她想要的;不似她,幼时被父母逼着学琴,以至于她对那琴厌恶了二十年;说着什么对她好,她却半点不愿意。
可如今她心态变了,要给她最好的,她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无论她要不要,她至少要给。
胤礽接过这带着余温的薄纸,虽不知是何,却大抵能猜到。小心打开一眼,看了约莫半炷香时间,眸色深沉:“好。”
无需解释,无需问询。
他们俩才是真正的似是知己,再无秘密。
只是为了后事稳当,元夕还是解释道:“这是我根据后世练兵经验而来,但或有变化,或许水土不服,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判断,需要将领判断是否合用。”
她没解释为何嫁进来半年才拿出这东西,胤礽也并未问她为何此时才拿出来,谁会真正没有私心呢?
*
既然有了孕事,府医便隔三日上门诊脉一次,看其腹中子息如何。
如今已经四个月余,元夕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满意地听到府医道一切安好。若说她有多爱这个孩子,那还是比较虚的,一个尚没有思想的胚胎,她又谈何母性。
腹中子嗣寄托着她的期许,曾经她最鄙夷那些无能便让孩子来实现梦想的家长,可如今她也成了这样的家长。这世道人活着总归是艰难的,她还是想让孩子来享受自由,不像她这般,过着一眼能看到头的日子。
“腹中子息一切都好自然最好,只是我还担心一个问题,素日里看些话本,常说有些物件对孕妇有害。还麻烦府医瞧瞧,我这房中可有不合宜的物件。”
听了元夕的要求,府医老实尽责地检查着房中情况,个别他有所疑惑的物件还仔细闻了闻。他在房间中忙碌着,元夕却被碧儿扶着进房休息。如今她身子还轻,活动起来倒还自如,不过她们总担心她出问题,务必小心扶着。
明明现代那么多女性都是怀胎几个月直到生产才休息的,她以前的老师听着大肚子教了她们一个学期,最后一次上完课后,她回去没几天就生了孩子。这时候的孕妇必定是很辛苦的,却也侧面证明了孕妇只要身体好,稍微活动下根本不会影响身体和小孩。
元夕还是乖乖地躺着休息,如今她吃得倒还好,不似一些孕妇时常呕吐反胃。就是极为嗜睡,早上起得越来越晚,午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府医检查完之后便和冬柔说明:“房中诸物皆是寻常的,没有不适于孕妇的物件。据说房中原有朱砂的摆件,虽是辟邪的东西,可孕妇不宜用,早早撤了也是极好……”他又说了些孕中期的注意事项,冬柔心细,都默默记了。
只是府医迟疑了一瞬,隐晦道:“奴才曾经给侧福晋把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