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浴殿里云烟氤氲, 元夕尚感念着这点水蒸气能挡一挡她的脸,却不想腮上红晕全被太子瞧了去。
她倒是也能硬气些,前提是太子把衣服穿上啊, 这袒/胸/露/乳的,不成体统!若是眼前人能长得丑些、肚子上都是肥油, 她必定能脸不红、心不跳,可是清朝皇子都是精于骑射的,太子少年时都曾射杀老虎,这样的人, 搭在汉白玉阶上的臂膀都是优美的肌肉线条, 自然不能抱以平常心。
元夕稳着手将茶饮放在果盘旁,想着来都来了, 便问了句:“替爷倒一杯?”
不知为何,这话一出,她又想到了酒池肉林的靡靡之景。
太子没说话, 元夕只当他默认了, 低头倒茶。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紧张,下唇抿得紧紧的,面上都是紧绷的。
元夕似乎听见太子微不可闻的轻笑, 就当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时, 他问了句:“庄子待得还习惯?”
虽不明所以,元夕还是乖乖回答:“挺习惯的。”又补了一句, “茶水房里的人挺好的,庄子上拨的俩做事都很干净麻利, 是老实本分的人。”
“是了, 毕竟你都敢在我跟前硬气, 谁在你跟前不是老实本分?”太子又笑了。
元夕没忍住看了太子一眼,回了个假笑,不知道怎么回话时,她就总是笑一下。只是这眼角余光看到了不该看的,太子下身果然是不着寸缕,虽说,谁正经泡澡都不会穿衣裳……
她已经羞恼之意甚浓,只是既然这般了,她好像不说些什么都白来了。
“您为何在这时候来庄子?”明明逼近年关,朝廷都是最忙的,元夕自己都记得去年腊月她陪着太子一宿一宿地熬,当然了,太子在书房办公,元夕是在附近的下人房里守着,算着时间去添茶。
胤礽自己拿过元夕倒的茶,看着里面红黄温润的色泽,无需深吸,便能闻到里面苹果橙子的气味,他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呢?”
见太子实际上比较认真,元夕就斟酌着用词,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可是因为红薯?”
太子在九月初奉上了粮种,只是这东西关系甚大,康熙自然要经过仔细调查才能昭告天下,并且康熙直接将功劳给了太子和五阿哥,虽说人人都知道五阿哥是沾了太子的光。康熙没占去太子的功劳,或许一方面是不屑于占儿子的功,另一方面则还是因为信任太子,康熙自己正当盛年,更希望扩大太子的影响力,稳定太子地位。
对于一个皇朝而言,年轻、强大如太阳般冉冉升起的继承者同样可以巩固江山。
只是……“您主动避让,显示您不图权势,所做之事全因爱民如子,这避让也是全了您和万岁的父子情,不威胁皇权。”
太子有此心思本该早些退避,奈何因为噶尔丹一事,康熙又是巡视塞外,又是接了他的降书等,长期不在京城,由太子驻守,权势更盛,他只能等到康熙回来之后才能借着休息的由头主动还权。
哪怕元夕身在内宅也知道,那些日子万岁因着红薯之功对五阿哥有多关心,可谁不知道那是因为太子?大阿哥胤禔都有了退意,却又和万岁共用了多少次膳,康熙给了太子应有的功劳,可他的表现,还是在证明他隐隐有些忌惮。
人心复杂。
“皇权这词你也说得?”
元夕撇撇嘴:“这历代削相权不就是为了巩固皇权吗,雍正所设军机处正是封建君主制发展的巅峰时期。”
“军机处?”胤礽死的时候还没这东西,顿时有些好奇,下巴微抬,“细讲。”
这元夕还真不太清楚,历史课本上军机处除了地位之外,其他也只是一笔带过。“大抵就是找了批心腹大臣,最初专门处理军事,不经过其他部门,加快了进程;可后来日渐成为政治中心,接触着国家的机密,且只对皇上效忠。”元夕担心胤礽心动,忙道,“您别看着这是对皇帝权力好,可是皇帝要是没脑子就真靠不住啊,做保密之事的地方日后可不一定能保密啊。”
“张廷玉是军机处建立的关键人物,自己多少也埋了钉子,乾隆打算弄他,折子还没下去呢,张廷玉就已经跪着请罪了。”
胤礽眉毛一挑:“张廷玉?你记着的竟不是张英,孤记得他日后可是官至相位,文华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张廷玉比他父亲还厉害?”
他曾提过几个大臣的名字暗示元夕,却见元夕全无反应,他只当是元夕不清楚官场之事,可是这突然提到了张廷玉,如今这张廷玉还在家里读书呢,她居然能知晓,想必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元夕倒觉得是该提:“这位您可应该要笼络过来,他的功绩我不太了解,却知道,他是位能臣,作为胜过其父,可是整个清朝历史上唯一一位配享太庙的汉臣!”至于张英,元夕就只记得三尺巷的典故了,他在古代文学史上还是有些地位的,可政治史她就不清楚了。
胤礽由衷感慨:“当真是不凡!”
别人不知,他能不知道吗,说着满汉一家亲,自然还是亲疏有别,这等情况下他还能配享太庙,除了老四那爱恨分明的性子,自然也是他的功绩配得上这殊荣。
见胤礽似乎起劲了,元夕默默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