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佳客终于忍无可忍,挑起新话题。
“对了老金,既然重启当年拐卖案,肯定要帮当年被拐卖的婴孩寻找亲生父母,这工作任重道远啊!”岳佳客十分突兀道。
金启范叹口气:“是啊,我今天听李杨聪说,目前已经控制了所有涉案人员,包括素城三院当初参与拐卖案的医护,以及之前刑满释放的拐卖集团成员。案件目前在秘密审讯中,毕竟一公布,必定会轰动全国,引起震荡,必须在向媒体公布前调查得滴水不漏。所以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拐卖孩童如何解决。”
拐卖集团成员带走“死婴”,并不知晓孩子父母是谁。医院方面的“合作对象”,倒是在手术记录和死亡鉴定书上做了特殊用语标记,区分谁是真死婴,谁是假死婴。
但两方之间存在脱节,即医院方面知晓哪些父母的孩子并未死亡,而是被拐卖;售卖团伙方面知晓孩子的买方是谁,但无法将二者画连接。
也就是说,若要一一匹配,唯一的方式,是找到所有当年受害的父母和孩童,进行全方面血缘鉴定。
但这般大动静,必然瞒不住媒体,届时舆论走在前头,民众质疑声起,警方恐无法控制。
担心舆论环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担心对当年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金启范揪着店老板送的金黄色Unison玫瑰,不是在用花瓣测算爱人是否爱自己,而是说着一件残酷的事实。
“医院方面整理的假‘死婴’名单有五百二十六人,但拐卖集团售卖该批婴孩的名单仅有四百六一个人。”
岳佳客:“不是,卖四百多个和五百多个,死刑全都跑不了,不如死前积点德,全都招了得了。”
水长乐捻了块白酒田螺,塞进岳佳客嘴里:“新生儿是很脆弱的,稍有照看不慎便可能殒命。这六十五个人头的差距,不是隐瞒不报,是在还没交易给买方的过程中,便不幸殒命了。”
桌子再度陷入沉寂。
对比起来,能像沙鸣这般顺利见到亲生父母的孩子,何其有幸。
金启范:“找人是第一难点,不匹配人群受到二次创伤是第二难点,原生家庭的情况是第三难点,买方家庭如何处理是第四难点,被拐小孩如何选择是第五难点。”
首先,警方需要找到医院名单上五百二十六对夫妻以及拐卖集团名单上四百六十一个孩子,其难度极大。
在三院生产的夫妻可能早已离开素城,而买家大多非素城人,名单的信息也较为模糊,考虑到二手贩卖、家庭迁徙、成员死亡等总总因素,找全人员可谓难于上青天。
最好的找人方式是求助媒体,媒体公布后由相关人主动联系警方,或知情人提供线索。但这又回到了舆论环境的问题。
其次,前来匹配的人,尤其是父母,若是满怀欣喜,抱着极致期待,最后却被告知,孩子可能在当年未售卖便殒命的六十五人中,二次创伤如何缓解;
再者,理想情况,匹配成功,原生家庭和买方家庭也问题重重。
原生家庭并不知晓孩子存在,若像金叹灯和黄璐般一直没有孩子并喜欢孩子,天降麟儿,自是欣喜万分;可若原生家庭已经有自己的孩子,并且有稳定和谐的家庭关系,面对忽然出现的新成员,又会如何对待。
买方家庭购买孩子,若并不善待,那么好处理,按照涉嫌收买被拐卖儿童罪进行处罚。可更多情况下,其会购买孩子有苦衷,比如无法生育,大多会善待。若被拐孩童与买方家庭已有深厚情感,又该如何处理?
然而所有的难,都比不过被拐卖的孩子。
因为是在新生儿时期被拐卖,孩子四岁以下基本不会有记忆,他们并不知晓自己是被拐卖,情感上也早已将养父养母认作自己亲生父母。面对完全陌生的亲生父母,和情深如海的养父养母,他们又该如何自洽?
岳佳客有些后悔挑起了该话题,如今桌上的气氛沉重到像要去断头台的路,不知如何收场。
岳佳客只得硬着头皮道:“不过沙鸣的情况比较特殊。那对被李富强一家杀死骗保的夫妻,应该是拐卖集团的成员,也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金启范庆幸道:“幸亏当时那两夫妻没有将沙鸣带在身边,不然李富强夫妻一狠心,说不定就把沙鸣也害了。”
岳佳客见水长乐不想吃岩浆巧克力蛋糕,一边夺食一边道:“沙老爷子说,沙鸣是在一大雨天破屋下捡到的,拐卖成员应该不会将作为商品的孩子随意丢弃吧?”
金启范也察觉不太对劲:“是哦,好奇怪。”
岳佳客心直口快:“该不会是沙老爷子说谎,其实老爷子就是买家,怕沙鸣对自己有偏见,就说是捡到的吧哈哈!”
岳佳客说完,还认为自己才思敏捷,得意地挑了下眼角。
“砰”一声。
沙鸣重重地丢下刀叉,神色不悦地起身,似要转身离开。
水长乐忙按住沙鸣的手道:“沙老爷子不是那种人!如果他要买孩子,不会等到五十岁。况且沙老爷子品性高洁,断不会做不耻之事。最重要的是,沙鸣身上的铜制吊坠,根据组织的贩卖手法,一旦婴儿确认成交,吊坠和玉佩是同时收回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