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好。”
高书琴冷笑了声:“姐姐好了,我们可不好。姐姐这丑闻早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我要是姐姐,早没脸面活在世上。”
高贵妃不动声色。
对方不过是庶女,这点激将法,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妹妹也是得闲,不在闺中多习女红琴棋,倒跑宫里溜达了。”高贵妃反讽道。
相比高贵妃一手琴技天下闻,她这自小就气走七八个教书先生的庶出妹妹的确上不了台面。这也是为何小姨娘正得宠,高贵妃和其母都不放在眼底的原因。
“呵,要不是要帮爹爹传递书信,你当我愿意来你这。”高书琴没好气道。
高太尉的确不好来后宫,只得让小女儿以探亲的名义前来。
高贵妃:“哦,爹爹让你捎了什么话。”
高书琴从腰带中取出两封信:“一封是爹的,一封是夫人的。”高书琴冷笑一声,“怕不是担心我乱传话才写的?哦对,爹爹说,看完记得烧毁。”
高书琴说罢,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停留。
等到高书琴消失在宫门口,一直神色淡定的高贵妃猛地坐起,冲到软塌边,捡起高书琴丢下的书信。
她这几日心烦意乱,宫中宫女太监看她的眼光都极为诡异,更莫说其他嫔妃。
她想找皇后说情,可皇后在宫外遇刺,养病不见客;她想见皇帝,可皇帝除了坤宁宫哪都不去,压根见不到。
她急需有人为她指点迷津。
高贵妃先拆开高太尉的信,的确是父亲的笔记。
然而只看半页,高贵妃心凉了大半。
大半页文字的字里行间,并无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而是责备她将礼义廉耻抛之脑后。
这等尖锐的字眼,来自最亲近的人,高贵妃顿时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很快浸透了信纸。
剩下的半页没有转折,仍旧是批判她丢尽了高家脸面,让他在满朝元老中都抬不起头做人。让她若还知晓三从四德,早日做了断。
了断为何,没有明说,但不是愚笨者皆知何意。
高贵妃脑袋一阵眩晕,她没料到,连皇帝都只是让她关禁闭,她的亲生父亲竟要她自了。
高贵妃坐在卧榻上,潸然泪下。
良久,她才拿起另一封信拆开。
是母亲的字。
信的第一段,是问她这段日子可安好。高贵妃抹了抹泪,全天下终究只有母亲真心关心自己。
她继续往下看。
原来她在宫中之事会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全是谢淑妃母家的手笔。
谢侍郎是个清高之人,但其妻子却是个相当精明之人。
谢家的小儿子和高贵妃的弟弟同在刑部任职,上月刑部副部被调任至礼部,空缺出一副职,竞争人选便是两个家世不凡的年轻人。
原本高贵妃的弟弟优势明显,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才学。
没曾想,谢家妻从女儿谢淑妃这知晓了高贵妃的丑事,让人在市井散播,传得众人皆知,高家形象受损,高贵妃的弟弟也受牵连。
高母在信中道,当今天子并非宽容之人,高贵妃想要翻身如痴人说梦,只能苟活于宫中。但她的存在,永远是她父亲和弟弟被人攻击的一把刀。
信的最后又道,高父已经在培养高书琴,打算等下次选秀时,将其送入宫中。也望高贵妃能考虑父兄,做出正确决断。
高贵妃放下信,浑身瘫软无力。
母亲的信虽不像父亲般字字呵责,却句句扎心。
她也并非小白花,自然能读懂母亲字里行间的意思,因为她的存在,弟弟和父亲的仕途都会受影响。
“谢淑妃,你这只走狗!你怎么敢?”高贵妃对着空气咆哮道。
回答她的是满屋寂静。
是啊,谢淑妃对她投靠,她对其又何尝不是利用。后宫里落井下石不过是寻常事。
连她父母都放弃她了。
高贵妃将两封信放到烛台边燃烧,看着纸页烧成灰烬,就仿佛她的生命也到了尽头。
她从箱中找出一卷红绸缎,是她最受宠时,皇帝赠予她的。
她踩上鼓凳,又踩上食案,红绸一抛,垂于横梁。
宫墙外,繁闹的街市,马家戏班的新当家花旦小红正在哼唱:“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水长乐将这段剧情反复看了两遍,心情更加沉重。
一来沉重于高贵妃的苦痛,绝望之时,至亲反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心中顾着脸面,母亲心中顾着夫君儿子的仕途,而她只是他们想让其消失的存在;
二来他发现,他似乎真的误解芒安石了。他对芒安石产生难以开解的心结,便在于高贵妃的死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让他认识到,芒安石终究是冷漠无情的帝王,不要被他眼底的温柔所欺骗,也不要被他和《一品捉鬼师》里的芒安石一样的五官而产生情感错移。
可如今,高贵妃的确是自杀的,造成她死亡的直接凶手,也不是芒安石。
水长乐抿着唇,心底的愧疚更甚。
如果这一切“阴狠无情、背信弃义”都不成立,那他建立在这认知上所构建的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