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乐刚要叫宫女来伺候,便被芒安石阻止了。“朕只想和皇后说说话,不想他人干扰。”
水长乐只得让宫女拿来茶点和食盒,亲自摆放。眼角余光看着悠然自得的芒安石,心下不得解。
他本以为,经历了“助洛昭仪私奔”之事,还牵扯到勾结外臣,教唆大臣,皇帝应该视他如蛇蝎,哪怕不施以重罚,也会刻意无视,眼不见为净。
结果在“洛昭仪和顾安因羞愧,在牢中服毒自尽”后,皇帝却日日都来坤宁宫,撤退了宫女太监,与他谈天说地。
就像此刻,芒安石递了块桂花糕给水长乐。
“皇后试试,这是御膳房改良版的桂花糕,这桂花来自南潇的百里桂,你试试与北齐有何不同。”
水长乐接过,要不是芒安石也拿了块自顾咀嚼,他都怀疑对方是在里面下毒了。
“皇后羞愤,服毒而死”——非常合理。
思考太多,分给味觉的专注力便减少,食客水长乐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漱了口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
“皇上,不恼吗?”
“恼谁?为何而恼?”
“恼长乐啊。”
皇上意味深长地看着水长乐:“长乐,你知道吗,身居高位,有时候就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已安排好后路的水长乐不惧接话道:“对洛昭仪睁一只眼,对水长乐闭一只眼?”
芒安石笑了声:“长乐,你知道吗?自从你和我说了每日让陈嬷嬷来坤宁宫劳作的用意后,我便在心中发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该曲解你。”
水长乐听得云里雾里,他让陈嬷嬷劳作,的确是为了给陈嬷嬷找寻活着的动力和理由,可他帮皇帝戴绿帽,却是戴得严严实实,莫非芒安石还能解出一重含义?”
“皇后似乎,从来都不争宠呢?”
芒安石的话,打断了水长乐的思考。
水长乐磨着白瓷茶杯,嘴上道:“我终归是个男人,哪好意思和一群小姑娘争宠。”
心底却道:这偌大皇城,也不过就是广阔一点,奢华一点的牢笼罢了。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何女主、皇后和高贵妃能斗得你死我活。争来争去,也跳不脱这一方天空。尤其是皇后,明明已经没有向上攀爬的空间了,职场上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急流勇退,要么跨领域奋斗,哪有皇后这般,还要天天和下属怄气的。
芒安石:“皇后不想争宠,那总有其他想争的东西吧?”
水长乐疑惑:“皇上为何问这问题。”
芒安石:“长乐想要什么,我便给长乐。”
水长乐噎了下,对这类“霸总发言”十分不感冒。
他会要什么呢?
放在现实里,他想要的东西不少。可放在这本书里,他的确没有什么想要的。如果他不是皇后,而是个宫女,那么按照网文的标准,他还可以努努力晋升成皇后。
亦或者,他如果是太监,按照网文的模式,他可以推翻皇帝,收复后宫,坐享三千美人。
你问太监怎么收复后宫?
没事,作者氢气的脑洞会帮你补充完整的。
尊重科学一点的,会找个理由说进宫时因为种种阴差阳错,没有净身;
不那么科学的,会说没有净身干净,又自己长出来,比如前任太监总管卓林;
再不科学一点的,可以在冷宫中发现秘籍,练就神功后,便可用神功催化生殖器,掉一个长一个再掉一个,如同壁虎断尾,蚯蚓分化般源源不绝。
想到这,水长乐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芒安石看着水长乐,一脸莫名。
水长乐控制了下上扬的脸部肌肉:“长乐只是十分感动罢了。”
芒安石没有质疑,而是继续道:“皇后这两月被禁足冷宫,一定乏了吧,过些日子,我带皇后去北疆骑马,看塞上风光,品地道老酒。”
水长乐看着对方,总觉氛围有些奇怪,又说不出所以然。
一个时辰后,芒安石起身离开。正是税赋之季,加上与南潇建交,又是国政繁忙之时。
水长乐看着芒安石的背影,玉树临风、苍劲挺拔,一身墨绿长袍映衬着朱红宫墙,审美最好的导演能构出的景致也不过如此。
可不知为何,水长乐愣是从中看出一股苍凉感。
罢了,果然在压抑的封建社会久了,人就容易多愁善感。
水长乐收拾好情绪,走回书案边,开始提笔写信。
说是书信,准确来说是封“遗书”。
从洛清澄和顾安私奔成功后,他便动了这念头。神域构建的基本条件已全部达成,他留在这里没有意义,继续下去也是无效构建。
他当然也可以选择在这活个三五十年,蹉跎光阴,不过正如喻青溪所说,很多构建师容易迷失在神域世界,因而当断则断。
水长乐想过好几种退出《许你江山情深》的方法,比如到坊间请两刺客行刺皇帝,然后自己舍命挡刀,英勇就义。可能死后还能被封个名号,记载于北齐的史书中。
这种方式虽然戏剧张力拉满,可水长乐也担心若真行刺成功,芒安石一命归西,那他真就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