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孝心犹存。
富豪直接找父亲的“真爱”摊牌,现在卷铺盖走人,可以给她五千万和海外房产,要求是打掉腹中胎儿,不能回国。
“真爱”不答应,满口“我爱的是你父亲”。
富豪也不和其推拉,直接告知了父亲如今的财务状况。就算她生下儿子,伺候老人家二十年,荒□□春,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两栋老楼和半荒废的钢厂,如果他再使点手段,非但没有家产继承,可能还要背偿还不尽的债务。
“真爱”不信他的忽悠。
富豪有备而来,将准备好的相关材料复印件给她:“知道你学历不高没文化,去找个贵点的律师问问。”
几天后,“真爱”垂头丧气来了,和富豪签署了合约。
富豪亲自监督其流产。
胎儿早已成形,不舍人世,最终化成鬼婴,缠着罪魁祸首富豪。
水长乐听完颇感唏嘘,这不就是名利场里两个恶人对峙,黑吃黑,最后达成和解,皆心想事成,唯一苦了的只有婴儿。
“你说我做得对吗?”芒安石忽然开口。
“什么?”
“帮人驱鬼。”
“这是好事啊。”
“可是有些鬼,或许是他在世为人时,世间没法给他公道,只得在死后以自己不能轮回,或者要在无间地狱受千年惩罚为代价,报复在世时的仇人。”
水长乐看着略带迷惘的芒安石:“你不用觉得亏欠,因为你没有做错。”
水长乐虽是教金融的,平日也没少讲到涉及法律的案例。
“我们是一个法治国家,从建国开始我们便提出依法治国。我国的法律条文还是完备的,并且不断在改进。有任何问题,我还是坚定地认为应该走法律程序。”
“不相信法律,选择以牙还牙,甚至伤害自己也要同归于尽,我个人认为是愚蠢而倒退的行为。首先,当事人对事实的真相真的了解清楚完整吗?所见即所知吗?可能你报复完,才发现报复错人,那么莫名受伤害的人与谁说理?”
“其次,私刑的度如何掌握呢?法律定了标准,可大多人都会因为愤恨,做出逾界的报复。”
“或许当前的法治环境并非最理想,会有执法人懈怠、会有冤假错案、会有官商勾结,然而我还是坚定认为,法律永远是最有效的途经,我们的法治环境也会越来越好。”
芒安石好奇地看着水长乐,按理说鬼应该是自带愤世嫉俗的存在,他身旁这鬼,怎么浑身散发着一股正能量,一看就是学习强国第一梯队的。
水长乐:“我说得不对?”
芒安石摇头 :“那鬼婴呢?他连抗辩的权利都没有。”
水长乐拍了拍芒安石的肩,虽然手掌屡屡穿透对方身体。“你超度了他,是件好事,至少下辈子,还能找个正常人家。没必要因怨恨而毁了自己来生。”
“生在这个家庭有什么好呢?一个精于算计,将其当做敲门砖的母亲;一个已经年过七旬,就快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一个步步为营,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哥哥。人来世间一遭,有苦也有爱,可若纯粹是受苦,能在不用承担任何人世间责任道义时结束,也不错。”
路灯洒下暖洋洋的光,恰好落在水长乐身上,像在身上渡了一层佛光。
芒安石低下头,忍不住笑了声。
眼前这个人,哦不,这个鬼,充满了与众不同的气质。
就像是早春的风,消融了他心门前的积雪,吹开了墙外那三树红杏。
杏花探进了他的心墙,敲着他的心门,对他说——
让我们一起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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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公寓,又是大半夜。
因为今日做法太多,又被愁情所扰,疲倦的芒安石很快沉沉睡去。
反倒是向来好眠的水长乐辗转难眠。
实在是因为——太撑了。
水长乐从床上坐起,决定去楼下走几圈消食。
半夜的城中村很静,连鸡鸣狗吠也没有,唯有风刮过树叶,发出如同呼吸般绵长的声响。
水长乐散步到村中的小广场。
说是小广场,不过是一片水泥地,四周围了一圈花圃,中央陈列着走步机、单杠等运动器材。这些在城市小区里随处可见并闲置的设施,在村里倒很受欢迎,一到傍晚,许多老人会来此健身。
此刻的小广场并不冷清,一到午夜,城中村的鬼魂便会在此聚集。
这片城中村或许说不上民风淳朴,邻里之间也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口角,但归根到底,并没有大奸大恶之人,未有泯灭人性之事,因而村里也没出现恶鬼。
盘踞在此的鬼多是暂时性的,亡故后对人世间有未了心愿或牵挂,迟迟不愿离去。
他们中大多是老人,自然亡故,有的是看不惯儿女不和争家产、有的是牵挂家里头的小黄狗无人喂养、有的是心念着城里上学的孙子想吃奶奶亲手做的年糕,理由千奇百怪。
不过这些记忆都会在变成鬼后的一两周逐渐遗忘,遗忘之后,执念便也淡了,顺顺利利投胎去了。
小广场聚集的鬼每过半月便会换一批,唯一的常住鬼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