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的。
哪怕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时,她那双蓝色眼睛也时常安分不下来。
因为她经常会在课间时穿梭在班级里,像一只漂亮蹁跹的花蝴蝶,同学们总会热情地试图伸出手去捕捉她,每次妹山莱经过幸村的桌子旁,她都会有那么一秒钟的停顿。
在花店偶遇以前,幸村有想过,这是否是妹山莱的另一种预谋靠近呢,可花店之后,幸村明白,她或许只是想看看自己在看什么书,写什么作业。
于是,幸村会大大方方地把作业往外推,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一点。
随后,他就会收获妹山莱的一声轻哼。
少年轻笑。
妹山莱,真幼稚啊。
但就是这样的妹山莱,却在刚刚纡尊降贵地蹲下身,认命一样地捡起了他的碎花盆。
幸村在不远处看着看着,渐渐也有点生气。
因为他知道,妹山莱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
——并不是因为喜欢他。
也许在她那里,那棵草都暂时比他要有价值的多。
那些碎片混合着泥土,可不太好清理。
大小姐的脸上却分外认真,夏天燥热又黏腻的空气企图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汗渍的痕迹,但她身侧的美穗子却眼疾手快地用丝帕为妹山莱擦去了。
幸村的眼神只是在慢慢下移。
他看见妹山莱漂亮的指尖从泥土里拾起了他的名字。
——幸村精市。
妹山莱只是因为可惜那棵象征着荣誉的盆栽。
幸村的心这样告诉他自己,可是明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的幸村,却在那一瞬间听见了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咚。
咚。
咚。
胸腔,耳膜,都在一点点轰鸣,和着不远处的蝉声,让人头晕目眩。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状态下,幸村居然莫名其妙生出了一点点好奇和不甘。
妹山莱真的不喜欢他吗。
被这么多人喜爱着的他,为什么偏偏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
一股奇异的滋味在心头盘旋着,和着蝉鸣,幸村看着不远处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微微眯起眼睛。
事实就是残酷的。
妹山莱捡完植物残骸以后,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们。
幸村听见她忿忿不平的声音。
“所以你们就是一点都不关心这棵草!”
她语气有些遗憾和生气 : “就知道担心幸村同学会不会迁怒……可是这棵草没了,明天的展台怎么办呀!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吧……”
小林奈美子那几个人说不出话来了,幸村也已经变得面无表情。
他冷淡地抚平自己泛起涟漪的心绪,终于出声。
妹山莱看见他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是诧异。
不过,她下意识就想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幸村知道,那不是看见喜欢的人的害羞反应,而是妹山莱面对幸村精市的胜负欲。
仅此而已。
幸村面上依旧温和如春风。
怎么能输呢。
妹山莱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走掉吧。
毕竟是她自己要去捡他的名字的,他并没有强迫她,不是吗。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呢。
那么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指明,她是喜欢自己的,可事实却见鬼地并非如此。
这种错位的感觉,让幸村对此刻的一切,生出了一点点眷恋和幽微的怒意。
幸村微笑。
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太正常。
明明他从头到尾就没有相信过妹山莱对自己的“倾慕”,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最清醒无比的时候,他的心居然乱了。
这太过奇异,所以幸村一时有些茫然。
但他不会茫然太久。
于是,幸村在女孩陡然变得惊讶又慌乱的眼神下,当着其他人的面,看似温和却强势取走了她手里的纸条标签。
好像这样就能扳回一局似的。
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
妹山莱已经彻底走掉了。
幸村收回视线。
想起她刚才被自己拉住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幸村竟然还忍不住想笑。
直到他真的笑出了声音,身边几个一直都没有走开的女生才讷讷出声。
“幸村同学,你在笑什么?”
他手里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刚刚抢过来的那张纸条。
“没什么,大家也可以走了哦。”
虽然是轻松的语气,但幸村一说出来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不得不遵守的温和条令。
小林奈美子看着展台上空空如也的桌面,表情为难。
大部分情况下,幸村都不是一个喜欢为难别人的人。
“没关系,不用担心。”
不过,他语气复又一转。
“但是下次,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了。”
大家顿时更不敢说什么了。
女生们把幸村奉成南湘南神明一般的人物,神明是用来憧憬和祷告的。
所以,幸村的植物其实经常面临被偷走、被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