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许子尘醒来的时候, 只感觉自己眼前天旋地转的。
狂风和雨滴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狂呼,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耳中全是风声雨声, 听不见任何别人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这种恍惚状态中反应过来, 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管红雁的。
管红雁的声音的这种暴雨下简直是穿透性的:“我去, 许子尘, 你是真不想活了啊?!”
她半边身子都被雨丝打湿了,现在正一脸崩溃地瞪着他:“你他.妈快噶了都不知道喊一声的吗?”
天知道,吴宗梓在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好像脖子上的伤口冒的不是血是番茄酱似的,变态一样笑了半天一边咳一边说可以叫鲁长风来了。
管红雁迫不及待地把手里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出去,还没来得及“从我的队友好像是变态”的心情中恢复过来, 就看见许子尘在旁边一脸青白, 明显已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管红雁一瞬间整个人都毛了,连拖带拽地把给吴宗梓治到一半的鲁长风抓了过来,从摸了半天才把那个小刀从地上摸出来,赶紧就着那个伤口原模原样继续给了他一刀。
本来已经都快噶了的许子尘硬是给她这一刀弄得短暂回光返照了一下, 鲁长风赶紧又过来给许子尘治。
等到弄完许子尘,鲁长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吴宗梓被他落在了后面,他转身想看他吴哥的时候,就发现这人居然已经自己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了, 没事人一样拖了个凳子过来, 坐在上面嘴角挂着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 从云广手里要出来的那个小球,正在老大爷似的放在手里盘。
只不过别人盘两个,他盘一个, 脖子上还带着没有被擦干净的血,衬托的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像是什么刚刚杀完人越完货的□□幕后大哥。
全屋子的人都因为他忽然抹脖子的行为提心吊胆,凑到了房间门口,他倒好,自己脖子上的裂口还剩着一道,就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看许子尘热闹。
许子尘躺在已经被暴雨浇湿的泥地里面,从恍惚中缓过来好几秒才叫冤道:“那是我不想喊吗……”
云广这人就算是捅人都捅的那么实诚,吴宗梓自己对自己下手还知道抹脖子的时候留口气呢,云广那是真的朝着捅死他去的。
刚刚意识恍惚之间看见的村庄,现在又变为了在风雨中飘摇的枯树,不等他再多想细看,不远处,孙老师撑着伞的身影破开雨幕,逐渐靠近了这里。
等到他到达小屋附近,才发现那群下雨前原本还在小屋内的学生们大开着房门,全部都站在了门口,而中间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这是怎么了?”孙老师被许子尘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蹲下看怎么回事。
许子尘脑子还没从村庄里面转过来,就听见旁边吴宗梓声音如常道:“老师他想从屋子里面出去接你,没想到被门槛绊倒了,躺在地上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啊……啊?”孙老师显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许子尘身上的伤口都被鲁长风治的差不多,只剩下衣服上面多出来了一道小刀划的口子,现在上面沾了不少黑灰色的泥巴,遮掩了缝隙周围的血迹,反倒显得像是被地上的石子划破了一样。
“多大人了怎么还能给门槛绊倒……”孙老师哭笑不得,把许子尘从地上拽起来,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的衣服,“你这一摔倒,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啊。”
本来这个荒山上面就没有什么植被,只有些枯树荆棘的,一下雨土壤留不住水,就容易汇成溪往山下流,原本还勉强能走人的山也就变成了泥巴地。
许子尘这一摔,前后两边的衣服上面全部都沾了不少泥巴,看着颇为狼狈,估计回去之后免不了一通收拾。
“赶紧把门关上。”孙老师对着所有人招了招手,指挥着大家关上门,许子尘这才坐到了室内。
云广关心了几句孙老师,不是说去找那个市局的朋友吗,怎么他还没有回来?
孙老师无奈耸耸肩,说自己一过去就看见有遇难者家属不能接受情绪失控了,唯一几个快要下雨还留在山上的警察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想办法一边先试图把他从山上带下去,等到了所里之后再慢慢安抚。
孙老师在旁边帮不上忙,又看着雨快要下了,只好和自己朋友说了几句,匆匆朝着小木屋的方向走来。
谁想到走到一半就下了雨,幸好他小时候是在山里长大的,那时候其他山上植被也不算丰富,所以勉强还有一点在这里面行走的经验。
白烬述坐在小屋里面的板凳上,听着那边的几个探索队员吸引走了孙老师的注意力,然后鲁长风这胖子就忍不住好奇凑了过来:“吴哥,你刚刚到底看见了什么啊?”
他一直闭着眼,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吴宗梓用带着一种古怪气泡声的声音对管红雁说他知道那个村庄在哪里了。
接着,无故让云广捅了自己一刀的许子尘似乎也看见了什么。
两个人从被救回来之后,许子尘就陷入了一种思考哲学的状态,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翻一下手机,然后就开始的雨声下对着空荡荡的墙壁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