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 要不是谢爱莲亲眼目睹了秦慕玉是如何长大的这一幕,她也很难相信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秦慕玉诞生的第二晚开始说起。
当时谢爱莲和秦越正处于冷战中,刚刚从持续了十几年的婚姻假象中醒过来的谢爱莲, 就难以避免地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连看起来这么靠谱的秦越都是能卖女求荣的人, 可见世界上除了真心爱护自己的家人和身家性命都捆在自己身上的心腹之外,是没什么人能信得过的。
于是在她的女儿诞生的第二日,原本就是打理内政好手的谢爱莲, 当即就雷厉风行地撤换了一大批人手下去。
原本因为她信任秦越, 所以托他去找的护卫们齐齐失业了;秦越的父母送来的奶娘们也被她当场辞退——马上都要和离了, 也就不用跟这帮人继续客气了, 自然怎么爽怎么来。
当这些变动飞速在谢家大宅里发生着的时候,向来与秦越这个家中主人亲厚的某位管事在察觉到气氛不对后,试探着在谢爱莲的面前为秦越说了句话,随即他全家就都被打包扔了出去, 换上了一直想踩着他上位的同僚。
先不提这位突然获得升职机会的新管家如何欣喜若狂,总之在这次变动之下, 本就滴水不漏的谢家大宅内部更是固若金汤:
因为从此在这里生活的,就只有一对母女了, 所以人手就可以裁撤下去大半;而在这些被赶出去的人中,的确有不少都是秦越特地安插在家宅内部的心腹, 平日里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事情, 只要他们盯着谢爱莲的一举一动,再把“郎君对夫人可真好啊”这样的车轱辘套话,天天在谢爱莲的耳边多说几次就行。
很难说谢爱莲到底察觉到这一点了没有, 但是从她接下来处理这批人的手段上来说, 应该是察觉出来了的:
她把这帮人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然后按照性别分成两拨后, 统统关进了后院柴房,只留下一句话,“等什么时候郎君回来了,再把你们打发出去”。
这帮人平日里都是被秦越吩咐着办事,还从这位郎君手里拿到了不少好处,诚然是盼着他回来的;但是当他们在柴房里被关了一天一夜、而且这个时间还有持续下去的架势的时候,他们盼望秦越回来解救他们的想法,就格外真挚了:
秦郎君,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总之,在秦越还抱着“她怎么突然这么护犊子了不爱我了,果然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女人一旦生完孩子就不可爱了”的想法,赌气地睡在外面的时候,谢家大宅的内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靠近小小的、尚在襁褓中的秦慕玉的人手,都已经被替换成了谢爱莲从谢家带来的忠仆,亦或者是从外面买来的、签了死契的心腹;无数原本只能担任杂役和劳力的、却十分有力气的人,被临时托付了五人一组的巡逻家宅的护卫任务,和谢爱莲从京城带到这里来的家丁们打乱顺序重新编队,好叫他们互相牵制,认真巡逻。
虽然很难说谢爱莲对孩子这种过分的保护心究竟是好是坏,但如果仅从眼下的状况来看的话,她对孩子的爱护,能促使着她看穿丈夫人面兽心的真相,总归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综上所述,在这样一种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的情况下,当秦慕玉的房间中陡然现出“红光满室,香风扑鼻,紫烟缭绕”的异象的时候,先不提他们是怎样又惊又喜去禀报谢爱莲的,也不说有多少人看热闹都看傻了,险些没来得及对匆匆赶来的谢爱莲行礼;单看这件事的后续,就能后知后觉地发现,谢爱莲的这一次大洗牌可真是颇有先见之明,有备无患:
直到秦越和他的父母与族老都被赶出了家门,和他们一同被放出去的,还有被关在后院柴房里的一堆人,走投无路的秦越都打算回去继续睡衙门耳房了,“秦慕玉真的是天上神仙下凡”的消息,也没传出去一丝半点儿,活像这件事没发生过似的!
——在没什么娱乐活动,对不识字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最大的娱乐活动就是聊天八卦的古代,能够将这么一个大消息封锁到这个程度,属实难得!
因为刚刚生产完,无法轻易移动,所以谢爱莲本该是和秦慕玉一同住在正房里的;只不过刚刚,为了处理家中人手更换的事情,这才叫心腹把她安置在堆了无数软垫的躺椅上抬了出去,去偏房翻阅账册。
然而谢爱莲前脚刚走没多久,还在强行支起疼痛不已、血流不止的身躯打理家事,想要把女儿保护起来,让她哪怕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也不会受到半分伤害的同时,却依稀闻到了从不知何处传来的一缕芬芳。
这缕芳香似兰非麝,如桂如椒,馥郁扑鼻,哪怕只是在她的鼻端浅浅拂过,也能给人心旷神怡之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谢爱莲的错觉,自从她闻到这股香气后,原本一直在困扰着她的产后恶露、剧痛、血气不足导致的手脚冰凉和虚弱等种种状况,一瞬间全都被削弱了不少:
就好像昨日里那九死一生的情况从未发生过,那险些要了她命的生产鬼门关更是条康庄大道般,轻轻松松一抬脚就能迈过去!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