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营,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隐于夜色,五百北凉精骑分为五班,正轮流巡视着眼前的营地。
别说是营地中的北夷人,即便是北凉士兵也不可随意外出。
“可查清楚了?今夜究竟是何人入了营地,竟能让萧逸那厮留在帐中近两个时辰。少见,着实少见……”
北夷使臣主帐内,男子身着锦袍面容阴秀,修长手指虚握着一把文人折扇,狭长凤眼内满是玩味。
明明是一派清雅俊秀的样子,却让伏在下方的一众北夷大臣瑟瑟发抖。
“回三王子的话,似乎是来了个禁军千户……不过这在大燕也不是什么大官儿,此人之所以能留下,应是与那冠军侯萧逸有故。”
在一众使团官员期盼的目光下,为首的北夷勇士巴图镇定的开了口。
作为三王子真正的亲信,他比谁都清楚自家主子对萧逸的怨气。半月时间,整个队伍从北凉直奔京都,期间莫说赴宴了,他们连离开队伍出去闲逛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萧逸就像防贼一般防着他们,硬逼着他们把想走一个月的路程,压缩到了半个月,搞得好像是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入京似得。
偏偏这还是在人家地盘上,他们有心抗议也无从下口。
因为只要你敢问,萧逸就敢跟你计算车马粮油一路消耗,顺便问问你愿不愿意付他银子,付的话可以让你多留多久云云……
这什么?
敲诈勒索么?
这事儿就是放在他们北夷也是可以报官的好么!
可在这儿,在这个使团里,他萧逸特么就是最大的官儿。
“有故?”迦楼罗嗤笑一声,“我们明日便要入京了,那千户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因为有故来拜会萧逸。怎么?在大燕才待了几日啊?让你们探听点儿消息都探听不出了么!”
将手中折扇重重的磕在桌案上,迦楼罗那浅色的瞳仁里满是怒火。
废物!
都特么是废物!
然而就在巴图等人人人自危,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时,一道笑吟吟的女声却从帐外传了进来。
三分俏,七分娇,翩然一笑间,竟让在场不少草原汉子酥了骨头。
“阿兄何必为这等小事动怒?要乌珠说,萧逸最多将我等送入京都,至于我们到了京都后的事儿,他可就管不着了。”
少女一袭绯色罗裙,满身银铃随步而舞。明明是姿色绝佳的美人,在场却没有一个男人敢抬头看她。
除了她的哥哥迦楼罗。
抬手挥退巴图等人,迦楼罗脸上的怒意瞬间收复。
他只是将手中的折扇重新打开,并就着这个动作道:
“乌珠,半个月了,这和亲的人选你可看好了?祁王、暄王、夜王……还是那最没用的大燕皇上?”
被迦楼罗这么一问,乌珠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很显然,即便对方是她的亲哥哥,他们之间也并没有多少感情。
所有的兄友妹恭,都不过是外人面前的逢场作戏罢了。
“啧,阿兄自己问的都是我可看好了,那我倒要问问阿兄,我看到人了么?没有!既然人都没看到,你要我怎么选呢?”
乌珠单手把玩着腰间的蟒鞭,语气中满是桀骜不驯。
要不是桑青那个杂种听话,告诉她她这阿兄又在发火,她也不会上赶着来给巴图等人解围。
毕竟父汗摆明了想把她嫁出去为北夷铺路,而她若想拥有选择的余地,便必须让足够多的官员替她说话。
“哦?是么?”
迦楼罗笑了笑,浅色的瞳仁中满是冷淡。而乌珠也不欲再与他多言,转身便出了营帐。
直到听到乌珠的脚步声远去,迦楼罗方才对帐后道:
“去吧,继续帮我监视着乌珠,别让她使小孩子脾气。赤那王叔在大燕潜藏多年,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能联系上的?要我看,父汗这和亲之计啊,就跟大燕人说的臭棋一样,毫无意义。”
“三哥说的是,桑青明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跪在屏风后的身影方微微欠身,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而迦楼罗则抬手打开了桌上的文书,再次研读起了关于大燕朝中几方势力的介绍。
花党。
祁王。
暄王。
萧家。
这个大燕朝廷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正阳门下车马如织,茶楼酒馆高朋满座。
原本在此处摆摊设点的小贩们纷纷退避,在一众巡防营士兵的督促下,有序的往其他街道上转移。
然而小贩们的离开,却并未影响到京城百姓们围观使团入京的热情。
自城门伊始,整个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除了被巡防营士兵们明令禁止的中央区域,其他地方都被围观百姓堵了个严实。
即便是一月多前的罗天大醮,也不及今儿个一半热闹。
“快快快,使团还有一个多时辰便要入城了,一个个手脚都麻利些,快帮王爷收拾好了!”
祁王府内,谢逢正亲自督促着封祁房里的丫鬟们,深怕这些人在服制和穿戴上出纰漏。
毕竟这样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