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大嘴巴林嘉衍便上了街。
作为京中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他虽没传闻中的浪荡,却也有狐朋狗友若干。
这些人里有的是世家公子,有的是风流书生,还有得则是常年盘踞京城的流氓地痞以及乞丐头子。
为了将这帮人通通聚齐,林嘉衍今日特地包了处有名的瓦子。
待人来之后,他又命人端来各种吃食,让说书的、唱戏的、吟曲儿的齐齐上阵,分分钟把这些人伺候的服服帖帖,恨不得立刻就去为他办事。
毕竟人萧贵妃这名头,他们最近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先是那请君入瓮,砸了场子反赔钱的云梦天,后是云梦天旁万人求药,至今都还有人在外蹲守的药铺一隅。
大家都是各行各业里的能人,最近多多少少也听到了朝中的风声。
如果他们知道的消息是真的,那这位贵妃娘娘就真是不得了了,居然连那三家都被她给耍了。
所以林嘉衍一说是为她办事,这群人心里仅剩的抵触与担忧也没了。
毕竟人贵妃娘娘口碑好啊。
至少在百姓这儿是没得挑的。
要扭转流言的话,基础口碑可比什么都重要。就像黑锅你怎么刷也刷不白,可这弄脏了的白锅水一冲就好了。
“小侯爷,我等现在就可以出去帮您发话了。我们丐帮你是知道的,一天到晚走街串巷的,散播消息可没人比我们在行。”
乞丐头子张三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毛遂自荐道。
有了他打头,其他人也纷纷举起了手。
尤其是一众风流书生举子文人,他们早就看不惯当今朝廷的做派了,寻了这么久,就等着一个合适的由头下笔发难呢。
然而面对张三等人的热情,林嘉衍却潇洒的摆了摆手道:
“不急,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爷只做那吃饱喝足的黄雀,可不做那死在前头的螳螂。”
当日下午,在不少人的联合推动下,萧惜若与封夜寒的留言开始在各大酒楼中发酵。
先是有说书唱戏的登台演绎,后又有一众暗桩故作恍然,开始七嘴八舌的在酒桌和茶坊间提及。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萧贵妃自幼爱慕自家表哥,多年求爱不成的消息已传遍大街小巷。
一开始这些话还很正常,大部分都是百姓们听过的,也不显得多新鲜。
然而传着传着,这些流言便变了味道。
诸如贵妃对夜王爱入骨髓,这才千里追到了京城。虽做了皇帝的妃子,却多次借弟妹的身份与夜王厮混。
其中几则流言甚至把两人私会的事儿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简直跟他们亲眼瞧见了贵妃不守妇道,与人霍乱后宫一般。
渐渐的,一朝贵妃实为残花败柳,乃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的消息,竟成了不少人酒桌上的趣谈。
谁都喜欢看仙子跌入凡尘。
而要毁掉一个女子的一切,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毕竟说话又不需要负责不是么?
旗开得胜的消息迅速向各家汇总,花太后听着花素依的汇报,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年后传来的所有消息中,再没有一条比这更舒心的了。
没办法,要怪就怪萧家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恨。
当年那做姑姑的分走了她所有宠爱便罢了,如今这做侄女儿的也不安生,不仅勾引了她一手培养的傀儡,还装疯卖傻戏耍于她。
萧惜若啊萧惜若,你要当聪明人也不是不行。
可就怕这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几乎是同一时间,封祁与安定侯夫妻也收到了消息,并为此露出了一丝笑意。
在他们看来,这场流言角逐中本无善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而已。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个整日坐在养心殿里磨洋工,翻起奏折似在翻废纸的废物皇帝,此刻正因手中的纸条红了眼睛。
他的宝贝。
他恨不得日日揣在怀里,走到哪里都带着,连碰一下抱一下都怕冒犯了的宝贝,怎么能被人如此诋毁?
“主上,您,您没事吧……”
沈眠嗫嚅了半晌,声音细若蚊蝇。不是他不敢大声说话,而是殿内狂暴的内力压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他们主上有没有事,他只知道他人快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那声冷如寒霜的命令。
“舌头无用,那就帮他们割了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寝殿,萧惜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浸润在沉水香清甜醇厚的味道中。
她是个“将死之人”,所以面色总是苍白的。中常写的吹弹可破肤质透明什么的,还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只不过人是形容皮肤好,她是劲儿用大了真会破……
日常吐槽自己一波后,萧惜若下意识侧眸寻找降雪等人。
然而降雪没见着,反而对上了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许是骨相生得过于优越,当他眉骨下压眼尾挑起时,眼底的流光竟似活了一般,让萧惜若移不开眼。
这大清早的,她又被大反派给帅到了。
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