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肃回来了,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楚韶曜的腿:“王爷,人好好送走?了。”
原先栾肃还担心?腿精会对王爷不利,如今亲眼见过, 他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刚才那对主仆虽然面相丑陋, 但眼神都澄静清澈, 没有一丝杂念, 一看就是正直善良的人。
是以他心?中只是升起了一瞬想要跟踪这对主仆的念头,顷刻就被他给压了下去。
王爷说?得对,赵麻子已经是他们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就应该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相信对方始终隐瞒籍贯和处所都是事出有因,待到?时期成熟,对方自然会对他们坦诚相待。
“送走?就好。”楚韶曜颔首, 赵麻子已经回到?他的腿儿上了, 他也亲眼见过她?了, 内心?已经得到?了极大充盈和满足, 不再像之前?那般患得患失。楚韶曜打量了自己最亲密的贴身暗卫几眼, 忽地开口?问道:
“你觉得崔小丫鬟好看么?”
栾肃:??
这还用问吗,崔姑姑四十几岁了,五官虽然端正普通,细看之下也是寻常的中人之姿。可她?大半边脸上都长满了暗沉显眼的黑褐胎记,据说?走?路上经常就把?小孩子给吓哭的。这还能跟好看两个?字扯上关系?
栾肃为难地摸着脑袋:“不太好看吧?”
楚韶曜看出来了, 他的暗卫首领可能也不具备超前?的前?卫审美?。
可惜了。
而今这世道, 主母的贴身丫鬟和主君的贴身小厮之间是很流行婚配嫁娶的。两边结合既显得主家夫妻两人感情和睦,又有利于两人的仆役更好的为家族服务。他还想着等他娶了赵麻子以后,说?不准也可以让栾肃娶了那个?满脸大痣的丫鬟呢。
那大痣丫鬟一看就是深受他的赵麻子信任的,就像他楚韶曜信任栾肃一样。
当然婚事嫁娶还是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见的,既然栾肃对女子的品味仍然停留庸俗阶段, 他也不好就强逼着自己的暗卫头子跟他一样去深刻的追求内在美?。
“算了,本王不该问你的。”楚韶曜摆摆手,却也语重心?长地继续鼓励栾肃道:“看人不要那么浅薄。无论是崔白还是陈二
?丫,府里的小丫鬟都很可爱。你没事时多看看她?们,就会觉得她?们其实生得都很貌美?。”
“哦。”
栾肃实在不知道应和什么好,就只能简单的哦一声,但是他决定回头就下去盯着崔姑姑她?们仔细瞧瞧。
赵若歆:……
绝了。
真?得,不愧是以暴戾专横而闻名的煜王爷。自己审美?奇葩也就罢了,还要强行扭曲自己下属的正常审美?。
当真?是歹毒!
心?疼可怜的大狗勾栾肃。
摊上这么个?主子,栾肃你辛苦了。
翌日,天?空从一早就变得暗沉,未到?晌午就已然下起了雨。开始还只是细细密密的小雨,后来逐渐越下越大,到?晌午的时候,竟然就变成了滂沱大雨。
暴雨像银河倒灌般倾盆而下,蹴鞠场上的草坪溅起姜黄泥土,成人合抱之粗的大柳树被飓风拦腰吹断。
最关键的是,雨势太凶,而地下的排水管道却不太跟得上。这就导致凹陷蹴鞠场上积满的厚厚雨水,足以漫到?成年男子的小腿肚。
陛下无奈,只得派羽林军在京畿各处贴出告示,称最后一场煜王爷披挂上阵的蹴鞠赛,改挪到?七天?之后。
用以消退蹴鞠场上汪洋大海一般的积水。
同时宣布将在三天?后于兰漪殿里举办宫宴,招待远道而来的魏国使臣与?各地蹴鞠手。
赵若歆又穿回了自己的身子。
雨声漫漫,簌簌地砸在青石地砖,似是要洗净每一角的廊檐砖瓦。暗红的墙胚在暴雨的冲刷下,露出鲜亮的色彩,碧绿的柳树迎着疾风和骤雨摇曳,似那婀娜的歌姬在妖娆起舞。
丫鬟们布了瓜果点心?,又端来一盆烧得红彤彤的炭盆,供赵若歆坐在屋檐下静听雨声。
赵若月打着雨伞从外?面走?来,脸色灰败。
她?刚从鸿胪寺的驿馆回来。此次番邦属地前?来参与?蹴鞠联赛的队伍都住在那里,包括汝平王的队伍。
赵若月去找了楚席仇。
楚席仇并不住在鸿胪寺中,而是住在汝平王楚志杰置在京中的别?院。经人指点,她?又找到?了汝平王的别?院,结果楚席仇仍然不住在这里。门房说?他只是偶尔会回来栖住,似在外?面有着自己
的其他处所。
赵若月只得又返回了鸿胪寺,期望能碰到?楚席仇过来和队员练球。
半道上又下起了雨。
她?的马车粼粼抄着近路走?在鸿胪寺那条街边的巷子里,竟和魏国人的车马挤在了一处。两边马车一头一尾堵在巷子中间,谁也没法儿先行过去。
对面车厢里探出来一个?不耐烦的身影,俊美?魁梧,似是那魏国蹴鞠队伍的领队。
按理来说?魏国车马是后进来巷子的,而她?的车马已经走?完了大半条小巷,要让也该是魏国车马先让才对。但赵若月急着找楚席仇,不愿意和这帮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