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想法简单,觉得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跟着祖父见多了人后,也拓宽了眼界。
此刻再重新一想就能明白,当初的自己才是顺着对方铺的路一路进套的那个。
他所以为的,也都是她想要让他以为的罢了。
江嘉染当初故意如此,兴许只是不想牵扯过多。但他既然已经明白,就觉得自己应当去同祖父言明。
所谓挟恩图报的隐患并不存在,那他好心办坏事,倒害祖父无意中成了不知恩义的人。
何况对方人就在京城,如此大恩,当初那点银子如何能够。
祖父身为太傅,还是帝师,最重恩义礼教。等他今后知道,他定然要被数落不懂事了。
王老太爷听他说是什么重要之事,于是抬头看向他。
王赭道:“有一件事,之前因些误会,瞒了您。”
京中的风向如何变换,应照楼都会同江嘉染说,她虽然大门不出,但实际心里也都有数。
说起来,这只是皇上和太上皇之间的一场争斗,其实和他们并没有太关键的联系。
不管世人是如何评定两位皇上的,按原书的走向,最终太上皇复辟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
他们没必要阻挡,也没理由改变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是看着这场争斗落幕,并且她和应照楼都不受牵连罢了。
这会江嘉染跟祖母一块用了饭,就懒懒的想回去歇个午觉。
也不知为何,应照楼被召入宫后,到这时候都还没回来。
江老夫人看她这脸色,还以为她病了,一问才知原来只是来月事罢了。
说到这个,老夫人不由就多问了几句。
他们既然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也不见一点动静呢?
江嘉染解释道:“避子了。”
江老夫人心中疑惑,皱了眉头问:“他不想要?”
这世上都以子孙满堂为福气,一个男人若不愿生子,这安了什么心思就值得好好说道了。
江嘉染忙摇摇头:“是我还不想要。”
她将他们的打算说了,老夫人这才放心。
既然是说好了的,那就是夫妻俩自己的事了。不是应照楼欺负她就好。
她见孙女一副没力气的模样,赶紧催道:“你快去歇吧。”
江嘉染点点头,结果才沾上床没一会,就又不得已要起来。
宫里来人了。
她一下从懒懒的状态中清醒了,让玉儿帮着快些穿戴好,然后出面迎接。
也不知是有什么事,应照楼都还在宫中,为何宫里却派了人来庄子上。
江嘉染的心里不是太.安定。
冲着她来的?
皇上派人来传了口谕,江嘉染见到了人一听,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说是皇后病了,太医治了也不见好。听闻她擅制药,请她进宫帮皇后娘娘调理一二。这听上去怕不是想留她在宫里住一阵子了。
除了传口谕的公公,庄子外还另有一驾马车和两队禁卫。
说是护送,怎瞧着倒像是押送更多一些。
栗儿跑出来听见,让她别去。
江嘉染一想,却是接了旨意。
庄子内外皆是翼门门人,她若不想去,他们当然没法逼着她入宫去。
但那样便是抗旨了。还没有到最终落定的时候,没有必要如此落下把柄。
翼门再与禁卫一动手,这事就闹大了。
不如先进宫看看再说,她能应付的来。况且应照楼还在宫里,他得知了会有法子来找她的。
江嘉染对传口谕的公公颔首道:“劳烦公公了。”
“夫人请。”
安抚了栗儿他们,江嘉染披了件斗篷,捧着手炉钻入了马车。
马车驶动,入城又经过主街,往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宗岩一手搭着刀柄在街上闲逛,看见马车及禁卫从眼前过去,一招手拦了队末的一个禁卫,冲马车抬抬下巴问:“什么人啊?”
见是个锦衣卫大人,对方便道:“应照楼的夫人,入宫替皇后诊病的。”
宗岩嗯了一声,等马车跟人都没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应照楼的夫人,不就是那个女人吗?
她还会治病呢?
江嘉染在宫门下了
马车,查验过后,将手炉塞进袖子里拢着,跟着引路的公公往里走。
要从宫门一直到皇后的寝宫,还得有好一段路可走。
这种天,又冷又不好走,她还来葵水,走起路来跟踩棉花似的。
江嘉染头回来,也就边走边往四处打量几眼。
任那太监怎么催,她还是慢慢走。反正她就是走不快,又不是催催就行的。
引路的太监也没见过她这样的,旁人入宫都是低头敛声,视线也不敢乱看,还生怕自己慢了会被怪罪。
她倒好,一副闲情逸致逛大街的样子。
但一想到翼门的那个楼统领,太监也不敢大声催她。
他是没法子,不然真想让步辇给这位夫人抬进去得了。
江嘉染感觉走了好久,才到了皇后的寝殿。
那太监入内禀报后,里头才让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