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沈卿卿将黄莺鸟交给丫鬟们照顾,她自己进了内室。
掩好房门,沈卿卿坐到床上,再谨慎地放下纱帐,这才拿出了店铺伙计送她的小木匣。
凤凰摆件没什么好瞧的,沈卿卿盯着匣底铺着的黑绸看了会儿,咬咬唇,揭开。
黑绸之下,果然有张纸条,无字的一面朝上。
沈卿卿翻过纸条,就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频繁登门,恐令堂误会,望体谅。
那字形态俊秀笔锋清润,像极了李贽虚伪却令不知情人如沐春风的笑脸。
沈卿卿再看一遍纸条内容,呼吸渐渐重了,气得!
为什么李贽这话给她一种嘲弄的感觉?嘲弄她不爱惜名声,嘲弄她要他登门是别有所图?
他明明知道她只想讨回绣鞋罢了!
沈卿卿气得咬牙,三两下就将那张纸条撕了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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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宫中的沈皇后要过她四十三岁的生辰。
沈皇后以节俭贤德深受群臣赞赏,一个贤德的皇后,自然不会大办她的小生辰。
所以这日只有沈家女眷进宫去拜寿了。
沈皇后住在中宫。
沈卿卿、沈嘉容、沈嘉意三姐妹并肩走在长辈们后面,到了宫里,大家恪守规矩,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但每个人的安静又不一样,沈卿卿、沈嘉意都面带浅笑心平气和,沈嘉容却眉头紧皱,不时瞥向身边的两个妹妹。
沈卿卿、沈嘉意都穿了新制好的夏衣,上等的苏绣面料柔滑,走路时如水波轻漾。姐妹俩的耳朵上分别戴了碧玉、珍珠耳坠儿,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衬得主人肌肤白皙细腻。这样的打扮,旁的贵女见了不会太在意,可今日沈嘉容浑身上下就一根最朴素的银簪,妹妹们精致的耳坠儿就扎了她的心。
察觉六妹妹看了过来,沈嘉容立即收回视线,心里非常懊恼。两个妹妹这般打扮已经有小半月了,她渐渐心动,母亲却认定宋氏祖孙几个别有居心,不许她效仿。倘若三姐妹都待在家里,保持原样沈嘉容也无所谓,但现在是在宫里,马上就要见到太子表哥了,两个妹妹花枝招展的,表哥眼里能有她?
沈嘉容真是越想越气,连带着将前面的母亲都怨上了。
中宫,沈皇后与太子赵稷正在品鉴一副名画,画乃赵稷所送寿礼。
“这副真迹花了你不少银子吧?”赏完画,沈皇后皱眉问儿子。
赵稷笑道:“只要母后喜欢,儿臣花再多的银子也值。”
儿子一片孝心,沈皇后当然高兴,她只是不希望儿子为了她的生辰太过破费。
命宫女收好画轴,沈皇后一边走向旁边雕灵芝纹的黄花梨罗汉床,一边低声对儿子道:“近年你宫里用度增加不少,娘不想事无巨细地管你,可你万万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免得你父皇不悦。”
赵稷冷笑,自打纯贵妃出现,父皇待他们母子就越来越淡,这是纯贵妃还没生出儿子,哪天那女人生了龙子,父皇大概会想将他的太子之位也捧过去哄她开心吧?
“母后多虑了,儿臣懂得分寸。”赵稷敷衍地道。
沈皇后看看儿子,刚想再嘱咐几句,宫人忽然弯腰进来,说沈家女眷到了。
沈皇后闻言,眼里没什么惊喜,只有几分疲惫。沈家是她的娘家,可父亲、嫡亲大哥都恪守臣子本分,绝不会为她与太子谋划什么。剩下的,二房、三房都非嫡亲,她压根不用指望,至于一直巴结她的大嫂夏氏与亲侄女沈嘉容,沈皇后甚至都不屑与之为伍。
“请进来吧。”沈皇后淡淡地道。
赵稷扶了母后落座,然后他也坐在了罗汉床另一侧,目光懒散地投向门口。
陈氏三位妯娌率先进来,沈嘉容三姐妹紧随其后。
赵稷对沈嘉容、沈嘉意都非常了解了,所以他直接看向了走在最后的小表妹沈卿卿。对于这位小表妹,赵稷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时候沈卿卿才十一岁,漂亮归漂亮,但太稚气了,如今三年过去,不知她出落成了什么样。
衣影晃动,沈卿卿完全现身时,赵稷目光顿时为之一凝。
虽然是三姐妹中最小的一个,沈卿卿的个子却不矮,身上的桃粉妆花褙子在腰间收细,显得那小腰如柳条般盈盈可握,裙摆浮动,隐约可见一双同色缎面的小绣鞋,玲珑可爱。视线缓缓上移,赵稷先看到了小姑娘耳畔的珍珠耳坠儿,圆圆的珍珠晶莹润泽,却比不上旁边的白皙肌肤。
除了戴上几样首饰,沈卿卿并没有涂粉描眉,因她天生姿容艳丽,眼眸乌黑清澈,嘴唇红似樱桃,双颊如白里透粉的樱花,这样灵秀润丽的好容貌,若再敷上胭脂水粉,反而落了下乘。
赵稷身为太子,自幼便见过各色美人,但像沈卿卿这样明明艳色逼人却给人清纯稚嫩之感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目光随着沈卿卿而动,赵稷已然忘了旁人。
沈卿卿觉得有人在看她,她悄悄抬眸,一下子就撞上了赵稷惊艳的黑眸。
沈卿卿也很久没见赵稷了,上次见面赵稷才十五岁,脸微微胖,神色倨傲,喜欢捉弄她们姐妹,是个顽劣的少年。而十八岁的赵稷仿佛变了个人,面容俊朗而威严,浑身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