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白帕也由程国公夫人院里的嬷嬷来取。
如今的程国公夫人乃是继室,二房程世子为她所生,大房已逝的程将军为先夫人所生,因此两房分歧只会越陷越深,根本不可能有和解的一日。
实际上这块白帕应该交给程将军夫人,也就是温明蕴的婆母,但是程将军夫人邵氏久不管事,自从程将军离世之后,她就直接搬出国公府,去了尼姑庵里带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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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收拾好之后,就携手往前厅走去。
程国公府是个大家庭,今日新妇敬茶,自然是一大家子齐聚一堂,不止二房到了,甚至连程亭钰的姑姑一家都来了。
温明蕴还没进门,听到里面相对热闹的交谈声,眉头就轻轻蹙起,心底生出几分不耐烦的感觉。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最讨厌这个局面。
她不是社恐,相反对社交还得心应手,合得来的人就一起玩儿,合不来的人就敬而远之。
可是她很怕许多不熟的亲戚聚在一起,这比应酬还要麻烦许多倍,这些人明明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甚至还有些私怨的,但是却能在少有的几次见面中,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来一个劲儿地惹恼你。
再者说程国公府有多乱,简直全望京皆知。
光看能教出个混世魔王程晏,就能看出这家的氛围好不了。
程亭钰看出她不高兴,立刻凑到她耳边道:“你出嫁前,我曾对岳父许诺,你在娘家什么样儿,嫁过来就还是什么样儿,这句话永远不变。所以待会儿进去,你不想笑就别笑,看谁不顺眼想发脾气就发。”
温明蕴撇嘴,不怎么认同道:“你这话说得好听,可这终究不是我家。我在温府发脾气无理取闹,我爹娘会主动让下人封口,不会传出一丝一毫我的坏名声。可我若在你家,都不用发火,只是甩个脸,估计一个时辰后,全望京都得传我是个不懂礼数的毒妇。”
她虽然一向追求自己痛快,但又不是没脑子。
“没关系,你可以把锅扣在程晏头上。”程亭钰摆手,一本正经地出主意。
温明蕴一怔,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表情里透着几分不相信。
“我说真的,以前我也这么干过。逆子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尽会惹事儿,我怕等不到他孝顺我,就已经被气死了,因此特地给他表现机会。你不高兴了,只要提程晏,那些人就不敢了,毕竟他们还要脸,都怕挨程晏的疯狗咬,百试百灵。”男人说得头头是道,为了让她相信,甚至都举出实例来。
温明蕴给他竖起大拇指点赞,“不愧是你!”
程亭钰冲她抿唇笑了笑,深藏功与名。
她第一次品出老茶男的好来,茶香四溢。
有钱平分,有难儿当。
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伙伴,希望他们的金钱关系天长地久。
“祖父请喝茶。”温明蕴跪在蒲团上,端起倒好的茶水呈上。
程国公已然头发花白,眼神却很清澈,精神头还不错。
“好。”他接过茶一饮而尽,并且赏下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他给新人的贺礼。
桌上还有两杯茶,除了坐在旁边的国公夫人之外,桌上还摆着一个牌位,正是先国公夫人。
按照礼数,温明蕴的第二杯茶敬给了牌位。
程国公夫人耷拉着一张脸,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看见这个孱弱的新媳妇,心底冷哼。
等着吧,你现在恭恭敬敬地敬茶,等待会儿轮到自己给夫君的亡妻敬茶,看你如何是好。
第二杯茶敬完,程国公又递出一个木匣子。
先国公夫人无法给贺礼,自然由国公爷代劳。
“祖母请喝茶。”终于轮到了第三杯茶。
国公夫人直接将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摘下,套在了她的手上。
“乖。”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和气。
至于剩下的叔叔和姑姑两房,新人则不用敬茶,只用奉上准备好的礼物,长辈们自然也要回礼。
温明蕴给出去的礼物,全都是刺绣荷包之类的小玩意儿,这些自然都是丫鬟们做的,却换回来一堆首饰珍珠,亦或者是补品补药,跟她给出去的相比较,每一样都是厚礼的范畴。
从她一进来,程世子夫人的视线就死死盯着,见她毫不客气地给上一堆用不上的小玩意儿,登时就不高兴了。
“侄儿媳不愧是出自清流世家,想必这送出来的书都是孤本吧?”她拿过小孙子收到的书本,故意晃了晃,语气怎么听都有股阴阳怪气。
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就是一本普通的三字经,哪来的孤本一说。
“啊,婶婶不认字吗?竟然连三字经都——”温明蕴一脸惊诧,几乎脱口而出。
等说一半才惊觉这种话不能直说,免得刺中了别人的伤心往事,顿时拿绣帕捂住嘴,满脸同情地看向世子夫人。
那双无辜且真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一般。
天呐,她好惨啊,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再怎么说也出自名门之后吧,竟然大字不识一个。
“你胡说什么,我虽不是清流世家女,但祖上好歹也出过探花,兄长如今乃是正二品大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