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 程亭钰坐在桌前,手中端着茶盏品茗。
桌上的契据和银票杂乱地放着,温明蕴临走前,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生怕自己一个没把持住就点头答应了。
“主子, 方才有人在偷听。虽然那人穿着常服, 但是看武功路数是锦衣卫的人。”
影卫飘然落下, 跪倒在地, 轻声汇报着。
程亭钰的眉头瞬间挑起:“锦衣卫来做什么?殿试舞弊案的尾巴扫干净了吗?”
“主子放心, 全都清除干净了, 不会牵扯到我们的。至于锦衣卫, 属下瞧着不像是为了我们而来,三姑娘离开后, 锦衣卫也跟着走了。”
“跟着温明蕴来的?为何?”男人着实震惊了。
温明蕴只是个病弱女子而已,而且她不像他是在装病,身上也是一点武艺都没有,更没有牵扯到前朝的争斗之中, 有什么是值得锦衣卫关注的?
“之前温三姑娘狠狠得罪了曹秉舟, 姓曹的心眼不大, 或许想伺机报复。”影卫回复道。
程亭钰眉头紧皱, 心底不禁涌起一股烦躁的情绪来。
被锦衣卫盯上就代表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可是下了血本请温明蕴去治孩子的,却横生波折,怎么能不让人恼火。
“让人盯着锦衣卫, 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 就不要招惹事端。”
“是。”
*
马车骨碌碌地往前行驶, 温明蕴倚靠着车壁正出神。
她从衣袖里将那张婚前协议书拿出来, 和之前不同的是,上面多了个名字。
程亭钰已经写下自己的姓名,只等着她的决定,似乎为了增加筹码,他大方地将契约书交给了她,许诺她随时可以签名生效。
正在出神,忽然马车外传来几声细微的声响。
“你们——”红枫刚说出两个字,就突然没音了。
她顿时警醒,立刻将契约胡乱地收起,再一抬头,车帘已经被人撩开,她瞬间就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
“曹大人。”温明蕴的声音低了八度,语气也极幽冷。
“三姑娘,别来无恙。”男人没穿飞鱼服,而是一身宝蓝色的窄袖圆领袍,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的身侧,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做了什么,我的丫鬟怎么样了?”她眉头紧皱,伸手撩开窗帘,就见马车已经改了回温家的道路,停在了某个清幽的巷口处。
“他们被我的属下请去喝茶了,安全得很。你放心,我只是想和三姑娘聊几句话,等聊完他们自然会回来。”曹秉舟动作利落地拿起盘中糕点吃起来,看起来相当自来熟。
温明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我爹那日说得可真对,你们锦衣卫办案的本事没有,尽干些偷鸡摸狗的无耻之事。前些日子还捉拿匪徒呢,依我看你们锦衣卫就该自查,保管大半的人都得下地牢。”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语调却不疾不徐,充满了浩然正气,似乎真的在主持公道一般。
被她这么奚落,曹秉舟倒是没生气,反而手撑着下巴,满脸好奇地看着她。
“都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我一伸手就能将三姑娘搂入怀里,为所欲为。三姑娘却还能指着我说这些难听话,你当真一点都不怕?”
温明蕴挑眉,倒是露出几分期待的表情:“这有什么好怕的,曹大人大可以试试。”
他如果敢搂她入怀,她就敢让他断子绝孙。
当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那亲密的姿势,非常方便她捏爆某些东西。
想她五岁的时候,就能把亲爹盘的核桃徒手捏碎,想必曹秉舟拥有的两颗,肯定不如核桃硬吧。
直接送曹大人当太监,她可太期待了!
曹秉舟对上她跃跃欲试的表情,下意识地抬手,就想给她点教训尝尝。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知死活,不想看她如此得意的表情,只想让她哭着求饶。
但是当手快要碰到她胳膊的时候,曹秉舟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他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竟是生出了几分危机感。
要知道他从小就进了锦衣卫所接受培训,学习潜伏、暗杀等技能,经常徘徊在生死线上,对危险极度敏感。
这种忽然生出的危机感,曾经帮助他躲掉无数必死局面,这次虽然来得蹊跷,但是他不想冒险。
曹秉舟忍不住眯起眼睛,他认真观察眼前的女人,明明柔弱苍白得很,实在不懂那股强烈的危机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曹大人若是没事的话,还请尽快下车吧,我都是要定亲的人了,长时间与外男接触,只怕会对名声有碍。”温明蕴见他临阵退缩,顿时满脸失望。
娘的,只差一点,她就能送一个男人去当太监了。
要不她投怀送抱试一下看看?
“三姑娘也注重名声?”曹秉舟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和其他人在一起,自然是不用那么注重,但是和锦衣卫,那肯定是人人避之不及。”温明蕴真是见他哪里痛,就疯狂戳哪里。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就异常难看。
“我都忘了和三姑娘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