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眼神微动, 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似乎是觉得此时他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他静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道:“上古天魔与其他魔族不同, 你体内的血统早就注定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是我对自己太有信心,太一意孤行……”
陆燃听了这句话, 原本镇定如常的脸色微微变了, 眸中赤色闪动, 他知道这又是他体内的魔气开始反噬,不过现在还不能,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清楚,不能是现在。他的脸上仍然维持着笑意, 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问:“所以师尊是后悔了?难道仅仅因为我的身份, 我的血统, 我就该遭受这一切,就该被自己所爱所敬之人厌弃么?”
终于,他自嘲一笑:“也对,师尊早在百年前或许就已经后悔过一次了,在百年前的魔域大战中, 师尊恐怕就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吧。”
楚宴看着他浑身肉眼可见暴涨的魔气, 眉峰微皱,体内平息的灵气隐隐又有暴走的趋势,他痛苦地喘息两声, 说道:“陆燃,若是你能现在回头,向掌门师叔认罪……”
陆燃视线落在他唇边的血迹上,察觉到自己魔气反噬对他造成的影响,忍不住伸出手:“师尊。”
楚宴视线却黏在他修长的指尖,整个人都僵硬了,终于没再继续说话,而是将脸转开了。
陆燃眼中露出受伤的神色,一时手顿在半空,终于还是慢慢地收了回去,定定地道:“这是不可能的,师尊。”
这些年来的绝望和痛苦,让他心底的恨意不断蓬勃壮大,他想让这个人永远都无法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无法再让他体会一次那种被最敬爱的人厌弃的绝望。所以只有自己站在最强的地方,才能彻底地让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一次。
“我只知道,若是我再没有如今的实力,恐怕只能重新落到当初那任人宰割的地步,所以师尊,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楚宴似乎对他的答案也并不意外,只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有些疲倦地道:“看来你的意思是,已经决意要与浮光宗和整个仙门为敌了?”
陆燃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有难以言描的情绪静静流淌。
“那你今日……”楚宴扬手,一柄雪白的长剑便破空而出,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的确是想与我做个了断了,这样也好。”
陆燃略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最终也只是哑着嗓子道:“师尊,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他这话说的很平静,甚至又向着楚宴的方向走了一步。
可就在这时,楚宴却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不住地外溢,那外放的威压甚至令整个山峰都在撼动,只见陆燃眉头皱了皱,脸上也现出烦躁不安的神色。
浓黑的魔气也爆发在大殿的上空,很快殿外开始嘈杂起来,不少弟子发现异动都举着火把朝这这边赶来。
楚宴知道,这是陆燃如今反噬严重,已经难以支撑起自己所布下的幻境了。
果然下一刻,面前的场景便在片刻之间就碎裂消失了,整个大殿重新恢复如初。
而刚才那股令整座山峰都震荡的威压也瞬间消失无踪了。
殿外的弟子面面相觑,见这么大的动静突然又没了,正有些犹豫要不要闯进去,终于为首的弟子问道:“峰主,出了什么事?”
楚宴召回手中的玄霜,沉声道:“无事,都退下。”
*
又在云顶峰过了半个月的咸鱼生活,这半个月来陆燃一次都没再出现过,楚宴的反噬也是三天两头到访,一次比一次强大。
而期间掌门清华真人又过来替他疗了几次伤,楚宴也趁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了一下他的终极杀手锏。
缚魔阵――
对,就是字面意思,专门用来对付陆燃的。
【想到我们小陆燃到时候的表情,真是有点舍不得用了。】
【宿主大人,可是你看起来很兴奋啊。】
【没有,你看我的表情多难过啊。只不过这个阵法真的好危险,我得再多练习下。】
其实他这具身体主修剑道,对阵法并不擅长。但这个阵法有一个奇特之处,他不是诛魔,而是净化魔气,更重要这个需要灵力极强的人才能保持这个阵法的运转。
像陆燃这种魔气强到爆炸的魔族,自然也只有灵力极强的人才能布得了这个阵法。
好在作为云顶峰峰主,他受伤期间,灵石仙植这些资源都有人为他送到跟前,所以即使被反噬地如此严重,他觉得到时候这个阵法应当还是可以运转无误的。
万事俱备,就差段重阙这个助攻跳出来搞事了。
据系统告知,现在魔族和仙门之间已经到了一种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状态了,这期中除了陆燃他自己拉得一手好仇恨,段重阙也是有不小的功劳。
但仙门迟迟不敢轻举妄动正面宣战,也是因为百年前的战绩实在不好看,如今又没彻底摸清陆燃的实力,所以格外有点虚。
而这时许多被魔族弄得快要灭门的门派实在受不了,就转而联合起来开始声讨起了浮光宗,毕竟这魔头可是浮光宗一手教出来的,怎么说也得出面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