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给他补身子,沐跃握着外孙细细瘦瘦的手腕,心疼得不行,干脆亲自去厨房做猪骨炖鸡汤,她刀法好,唰唰几刀,猪蹄肉都被剔了下来,这肉红烧特别好吃。
沐跃将一把小葱扔地上,往锅里撒糖,准备炒糖色。
吕房坐板凳上,边剥葱边骂抱着儿子晃过来的吕晓璇:“管管你儿子!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
瑛瑛从葵瓜籽嗑到了南瓜籽,对外祖的训斥左耳进右耳出。
吕晓璇也不理亲爹,下巴靠母亲肩上,撒娇:“娘,肉熟了没?”
“熟了。”沐跃夹起一块肉塞女儿嘴里,“咸淡还成吗?”
吕晓璇:“正正好呢!”
那就可以盛菜出锅吃饭了。
傍晚,老管家来报:“老太爷乘船行至柔佛,发现那儿有一种鸭子,肉质鲜嫩可口,肥而不腻,特命人送来几百只,给老爷、夫人、少主、孙少爷解馋。”
吕瑛对这位太外祖印象不深,只记得如外祖一般英俊,但个子更高,是个能举千斤的力士,吃饭时从不端碗,只端锅。
吕太爷没去吕宋岛养老时,厘家人还为吕家到底是大力神的子孙、还是雨神的子孙争论过,最后得出结论,两位神的后代应是通过婚。
吕房关切道:“父亲近日可好?”
随老管家过来的老人叫吕旺,笑起来满脸慈祥:“老太爷极好,在柔佛遇着公虎猎杀母虎的幼崽,那母虎抵抗不得,没了性命,老太爷心下怜惜,一拳击毙了公虎,将幼虎带回家养了。”
吕房:知道亲爹还是那么猛男,放心了。
吕晓璇:柔佛的老虎?那是马来虎吧!
沐跃说:“柔佛的老虎我见过,比北边的老虎小一些,北边有些地方闹虎灾,牧民养的牛羊都被拖走,冬天就过不下去,可惨了。”
有了外祖母,吕瑛新做的空白册子上就有了可写的东西,沐跃也乐得有人听她讲故事,便坐炉子边煮着秋瑜孝敬给吕瑛小人家的奶茶,从西番讲到法兰西,又从法兰西讲到北孟发家的草原。
“那儿的草原特别大,风吹来,青草摇摆着,和海浪一般,也是极美的景象,配着苍烟落日,牧民的吆喝声,别有一番滋味。”
吕瑛:“牧民吃得饱吗?”
沐跃:“大部分都吃不饱,而且那边很冷,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人,我们南边喝茶的时候,那边大约已下了鹅毛大雪。”
虽吕家这一家人都活得很有个性,没有谁会围着孩子转,但家人都在身边,充沛的人气和年关将近的喜气还是让吕瑛心情极好。
心情好免疫力就好,又有外祖母天天下厨给煮药膳吃,吕瑛终于养好了身体,能穿着一身毛绒绒的衣服,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在海边打水仗了。
沐跃掌法不比刀法差,一掌推去能掀起两米多的大浪,拍得吕房浑身湿透,头上还挂了只螃蟹,他不甘示弱,提起一条海蛇扔回去。
等等,海蛇?
沐跃喜气洋洋地抓着蛇:“蛇胆可是好东西,璇璇常在外边跑,我给她配个蛇胆驱蚊水。”
到了小年夜,家里要洗扫除尘,祭灶王爷。
厨房准备了芝麻糖、发糕、年糕、汤圆,都是甜食。
吕瑛肠胃弱,克化不动糯米食品,只意思意思吃了芝麻汤圆便停了嘴。
吕房、沐跃、吕晓璇都是武人,胃口好,将满桌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绝无浪费。
餐后,吕房看到吕瑛和管家往外边走,问他:“做什么去?”
吕瑛:“我让人做了两千斤发糕,送到附近的乡里去。”
因从小就被带着理账,吕瑛不光私房钱多,对家里下人也能使唤得动,做发糕这点小事,他没通知大人就办好了。
但送发糕的时候,他竟是要亲自跟着车队去乡下,家长们就不得不上心了。
沐跃很惊讶:“这孩子转性了?我记着他以前从不关心外人的。”
吕瑛自小理性过头,瞅着就是和慈悲怜悯沾不上边的模样。
吕房猜出了什么:“他和滨州知府的儿子出门游览琼崖岛,涨了不少见识罢。”
他们都没拦着吕瑛出门,只悄悄跟在后面,发现孩子事前准备充分,他精准地挑出那些日子最困苦的人家,上门送了发糕和一些库房里滞留的粗布。
他知道衣和食是这些人最需要的。
吕瑛做着好事,但没有摆居高临下的施舍做派,若是见了年纪大的,还会拱手,道一声“新年好”,礼貌又可爱,像个小仙童。
他和其中几户最穷的人家聊了天,都是些孤寡老人,因长期营养不良,脑力有限,说话颠三倒四、结结巴巴,吕瑛也很有耐心,听完以后在册子上记了几笔,回家去了。
吕晓璇好奇儿子为何突然想起做这些事,便直接问了。
吕瑛回道:“我自己也没想清楚为何这么做,您且等等,待我想明白了,再写信和您聊。”
瑛瑛对亲娘了解得很,知道她过完年就又要去外地,他脑子里一堆乱糟糟的念头,要理清楚需要不少时间,届时只能书信传话了。
吕晓璇蹲着摸摸他的头,微笑:“不管你想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瑛瑛嗯了一声,踮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