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弃一直都在努力给自己传达线索——
不要靠近相关单位,远离他的圈子。意思是慈济院和仁心院都不安全,不可信任。
专注当下的工作,即最好继续在淘宝店隐藏自己。
远离混乱不堪的朋友——有一个铁线虫是混乱倾向,而且很可能就是现在控制了杨不弃的那个。所以他才能直接指定“混乱”而非其他。
除了右手和左手之外,没有人是靠得住的——目前唯一可以确定无害的,就是菲菲和她老公。必要时能找他们求助。
那么……最后两段呢?
为什么要说“来不及了”,又为什么要说“我不是人”,“也不想见任何人?”
徐徒然心脏砰砰直跳,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她又想起了那两个问题——为什么那个铁线虫要在慈济院内部动手?她不怕被查到吗?
假如……最后会被查的,不是她呢?
徐徒然心头涌上一个可怕的猜测。她试着将自己代入那只“铁线虫”——假如是我,发现了有人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在暗中调查,想要抓出我。并且已经逼近真相,我该怎么做?
死遁?杀人灭口?可以,但不解气。
要让他握着真相,却陷入混沌。要让他说出的话,无人可听。哪怕是死遁,也要利用自己的死,给他最大的打击;哪怕是杀他,也要永绝后患,让别人觉得是他该死。
徐徒然盯着手机,陷入了迟疑。她现在距离慈济院太远了,就是飞也飞不回去。但她现在却不敢给除了蒲晗之外的任何人,贸然发出求救信号。
因为她很怀疑——不,从杨不弃的表述来看,几乎可以确定。
杨不弃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是人类的状态了。
但……不能就这么算了。
短暂的迟疑后,徐徒然的思路果断跑回了常用的轨道。
已知此刻杨不弃和那个铁线虫都不希望有人过去。杨不弃是不想要别人看到他的样子,那“铁线虫
”是因为什么?
算了,不重要。跟她目的反着来就是了。
徐徒然立刻切换了手机界面。
她打开了和淘宝店对接人员的聊天界面。
【在,我下单。】她飞快地往聊天框里敲字,【帮我去慈济院内捞一个人,速度必须快,价钱随便开。一定要悄悄的,不要引人注意。】
【无论他是人是怪,都要救他。带他来见我。】
说完,她又切到和蒲晗的聊天界面,询问有哪些地点比较适合下黑手,得到菲菲的回复后,全部黏贴到了下单界面,排列第一的依旧是“保管室”。
徐徒然想想,又补上一句:【如果他身边有人在,揍她!揍完也带过来!】
*
另一头。
慈济院·收容保管室内。
所有的防护都被切断,所有的监控都被混乱。留着蜜色长发的女性悠然坐在椅子上,正在抚摸手中的可憎物。
可憎物正处在被封印的状态,逃无可逃,只能随着她一下下地抚摸,不断抽搐、萎缩。
杨不弃靠墙坐着,冷冰冰地抬眼看她。一只眼睛依旧如常,另一只眼睛里却已被一朵绽放的玫瑰取代。
“你们就是这么进食的吗?”他艰难开口,声音粗粝,音调古怪,“你们可以直接把可憎物吞噬?”
“没错。对你们而言杀不死的怪物,对我们而言只是食物而已。”女人无所谓道,“而被封印好的可憎物,就像是被打包好了快餐。口感会差劲,但作为食物,也还勉强可以。”
“所以你确实在暗中吞噬这些道具。”杨不弃失笑,“难怪那些报告都有问题。”
他话音刚落,忽然开始剧烈咳嗽,从喉咙里咳出大颗的花朵,难受地闭起了眼。
“花吐症。你异化的样子挺别致的嘛。”女人像是看笑话般地看着他,旋即点了点头,“别说,还蛮应景的。”
她视线落在杨不弃旁边的手机上。那手机此刻已经完全黑屏,不过她还记得不久前打来的那通电话。
她想起当时看到的备注名,微微挑眉:“‘A猛兔子’。用字母强行置顶,还给取个黏糊糊的昵称,这不像是不爱了的样子啊。”
她歪头看着杨不弃:“你干嘛和她分手啊?”
杨不弃深深看了她一眼,听出她这两句都是真话,心知方才和徐徒然那番对话应该是真将她唬过去了,不由有些庆幸。
既庆幸她没察觉徐徒然的身份,又庆幸自己有随时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更庆幸现在,他还听得出来真假。
然而这种能力,只怕也留不了多久。
杨不弃目光不由往自己身上望去。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清楚,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看,这现在都很难被认定是一具“人类”的身体。
他从腰部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被盘根交错的枝状物取代,根部深深地扎进地板里,看着像是树木,实际还能感觉到瘙痒和痛楚。
也因此,他现在实际非常难受——因为那树干上,有无数手指般的存在,正不受控制地摆来摆去,时不时碰触到树皮上,带来极度不适的感觉。
而在他的身下,是一个能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