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声。
林子葵不言了,埋头将漆黑的蒙眼布带上。这是他的习惯,白日避光出门,减少用眼。
在观中用过早饭后,林子葵便去了行止观的文昌殿,他脱下披风,跪在蒲团上行了完整的祈祷仪式,烧香求了功名,然后又绕到观音殿中虔诚地摇了一根观音灵签。
“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墨柳念签文给他听,喜道,“公子,这第一签肯定是个上上签!”
解签人是个六十来岁的坤道,接过签后,脸上露出匪夷之色:“这是哪位的签?”
“我家公子的!”
林子葵拱手应道:“道长,是在下抽的。”
坤道打量他:“你是问功名,还是姻缘?”
“功名……和姻缘,都问。”
坤道感慨道:“这是一根天王签,贫道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抽出。若是问功名,意味着,你日后会高中状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墨柳狂喜,激动抓住他的手:“公子!!”
林子葵也面露意外,问:“若问姻缘呢?”
坤道拿着签:“姻缘已到,将会有位高权重的人看上你、赏赐你,且主动与你交往。”
林子葵倒退了半步,想到了肖二姑娘。
莫非,这就是自己的命?
“那……我会与她,成亲么?”
“从签面上看,结果定当不错,公子无需担心。”坤道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林子葵本想问“若我不愿呢”,不知为何又不敢问了,拱手言谢:“多谢道长。”
“不必客气,”坤道很友善,“居士你可是住在观中西客堂?”
“正是。”
“这几年因为一些传闻,鲜少有举子来行止观念书,居士既然来了,那便是有缘。”
林子葵疑惑:“一些传闻?”
坤道看他竟不知道,便道:“只是一些谣言罢了。”
她不再说,又有香客来解签,林子葵只好离开,行止观香客不少,每逢初一十五,更是络绎不绝,整座道观的建筑沿着山腰呈中轴线向上,要过两道窄小的门,才是后堂。
林子葵挨个拜完,忽然听见一旁传来耍赖哭声。
“娘,我要在行止观求学,你就同意我吧!”
“不行!你难道不晓得……”那大娘左右看了一眼,声音瞬间压低,“你不知他们客堂闹妖怪么!客堂都死了多少读书人了!”
林子葵和墨柳俱是一怔。
“这是道观,哪来的什么妖怪!”
“那勾魂的红衣狐狸精,可是千年的道行,专勾你这样的书生,这事儿没得商量,跟娘回去!”
“娘!!”
见二人要走,墨柳急忙一步过去:“两位,请留步。”
大娘:“干什么?”
墨柳:“没什么,刚刚……大娘说的,什么狐狸精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娘看了墨柳这书童一眼,又望向他背后站着的林子葵,显然是个书生,便低声解释:“听说行止观的后山有个小的狐仙祠,可惜里头住的不是狐仙,而是狐精。前些年有个举人,次次路过都拜,便被狐狸精给缠上了,最后举子在客堂穿着红衣上吊了,听说,死的时候浑身精气都被吸干了呢!”
约莫是顾忌此地乃是道观,大娘并未多说,只说:“虽然客堂出过这事儿,祈福抽签倒很灵验。”便匆匆带着儿子离开。
墨柳忧心忡忡:“公子,客堂原来有妖怪,难怪咱们昨日来时,那道士表情奇怪。”
林子葵还算自若:“方才解签的坤道说这些年都没有读书人来住,原来是这个缘由。不过我想,都是些无稽之谈,举人考取功名压力大,上吊也不稀奇。传来传去,谣言就变了味,成了红衣狐狸精勾魂索命。”
“公子说得有理。”
主仆二人穿过三清殿旁侧,朝后院客堂走去,有阵阵梅花的幽香传来。
墨柳搀扶他:“公子,有台阶,您慢些。”
林子葵慢慢走上台阶,忽然,墨柳的脚步停住了。
不远的琉璃瓦墙前,有一株百年桂花树,树枝挂着数不清的祈福红绸,随风轻飘。树下站着一红衣“女子”,衣裳鲜红似火,张扬肆意,远远地,亦能看清那张熠熠生辉、漂亮得如梦似幻的脸孔。
因为那人身着女子装束,披散墨发,容貌实在过于美貌昳丽,令人惊心动魄,墨柳先是吃惊,随后紧张起来:“公子!”
林子葵不解:“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是、是……”墨柳吞口水,“红衣狐狸精,勾魂索命……”
他二话不说就要拽着林子葵离开:“咱们去观音殿避一避!”
“你定是看错了,”林子葵知道他胆子和汗毛一样小,听不得志怪故事,加上他根本不信什么妖怪之说,便一把摘下蒙眼布,“只是一个穿红衣的姑娘罢了,你不必害怕,我还在呢。”
说完,林子葵定睛一瞧,果真瞧见一红衣人,看不清脸孔,只觉肤白胜雪,似妖似魅。
看身形,反倒像个男子。
林子葵一皱眉:“你说的狐狸精,便是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