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周嘉也仍然坐在那里,但他没看我,扬着视线在看对面的树桠,像在走神。听到我回来,他的视线慢慢转向我,唇角带了点笑,问我:“撒完谎了?”
他一句话就戳穿了我,我感觉面红耳赤,心虚的别开视线,但还是很诚实的嗯了一声。
我以为这就是已经是最羞耻的拆穿了。
可是他的下一句,才只是开始,他又问:“怎么考了这个大学?”
“……”
他似没有察觉,仍在轻松笑着,下巴指了指旁边,“坐啊,站着干嘛。”
在我小心翼翼坐下时,他继续在说:“我高考也报考的这个大学,差点就能做你学长了。”
他道:“林薏。”
我心虚的嗯。
他笑了一声,“挺巧的。”
“……”
如果说前面还只是觉得羞耻,挺巧的,这三个字出来,对我来说就不仅仅是拆穿,更像是一种刑罚。
再次见到周嘉也的那天下着冬雨,店里却热气缭绕,我想念了千遍万遍的周嘉也就坐在我对面,不动声色的陪我演了一出好久不见的戏码。
我自诩聪明的说着好巧,在他的眼里,一定像个早已露出马脚的小丑吧,我拙劣的掩饰反而将我的心思暴露无遗,我对他满心贪念,还要故作姿态,一定很可笑吧。
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原本还紧张不安的偷偷观察他的举动,现在,我像个等待着最后审判的罪人,生或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入春的夜里凉风从树桠间穿过,细微的沙沙声却清晰入耳,旁边隔着几米的几个长椅传来其他学生讨论时的笑声,全都随着风吹进夜里。
我低着头,看着裙摆上好看的印花,我在等他说话。
可他也只是安静坐在我的旁边,我不知道他此时的视线会落在哪里,或许和刚才一样,在看着对面的树桠走神,或者在看夜空,或者在看不远处那些讨论的学生,又或者,在审视我。
几分钟之后,他终于开口。
“林薏。”
可他开口,却是问我:“你不问问我是从哪来?”
我仍然垂头只看着自己的裙摆,“你不是说采访结束来的吗。”
“是从采访来,但是采访后面还有下一场活动。”
耳边是风吹过树桠的沙沙声,我的发梢也在风中微拂,擦过耳后,有些动荡不安。
他继续道:“我明天就要去苏城了,原本的计划是周一才去,但是剧组那边通知要提前一天去,所以行程都改了,今晚就要录完帝都这边的工作,到时候估计要一点多了,睡一会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所以。”
周嘉也略一停顿,转头看向我,“下次见面得很久之后了,我能来找你的时间,只有现在。”
“所以我跟经纪人请了假,说我有急事,很快就回来,现在他在打电话催我了。”他从他的手边拿过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正在拨打过来的电话,而且已经拨打很久了。
月色里,风又冷又轻,手机屏幕的光线映亮他的半个轮廓,他耳边的耳钉沉默闪着光。
而周嘉也只是笑着,“我撒了个谎,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接起了电话。
离得近,我依稀听得见电话里经纪人急着问他在哪里,马上过去接他,主办方那边很快就来了。
他回着电话,而我怔怔望着他。
月色薄薄的落在他的眉眼,将他的五官描摹得像上世纪画家精心绘制的肖像画,他拿着手机,露出的一小截腕骨上戴着价值不菲的腕表,一身黑色西装坐在那里,依然是懒洋洋的动作,却有种高不可攀的压迫感。
跟那天下着冬雨的重逢相比,他此时给人的距离感更陌生。
可我望着他的侧脸,听他应答,满脑子仍是他接起电话前的那句,我撒了个谎,现在我跟你一样了。
终于,他打完了电话。
他摁灭手机,转过头,见我仍怔怔望着他,他只是笑道:“虽然人是来了,但是拿书可能来不及了,我现在得走了。林薏,你是等我到了苏城寄给我,还是下次见?”
他说话时带着笑,他耳边的耳钉跟着他的笑意一样熠熠闪烁。
我脱口而出,“下次。”
“行。”
他神情不变,似不意外,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人又给他发信息。
“……周嘉也。”
“什么?”
“……对不起啊,我今天在外面玩没注意看手机,不然我早点拿给你,也不用再麻烦你一趟了。”
他回完了信息才抬眼看向我,片刻后,忽然笑道:“所以,反正你回来也是白跑一趟,我让你继续玩,你非要回来。”
“……”
周嘉也的手机又亮了起来,看来这次是真的非走不可了。
他没接,但是得走了,对我说道:“回宿舍吧,外面太冷了,小心生病。”
我很听话的点头。
他视线一抬,落在我的发顶,目光再次转向我时,对我说了今晚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林薏,是你非要回来,我阻止过你了。”
他走后,我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