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至极,与那“北上猎守”的掩耳盗铃有何区别!”
洪夫人被张小娘子气得仰倒,手掌一拍案几,怒斥道:“我宁愿没生你这个不孝女,也不能放你出去闯祸!你不懂事嘴上胡罄,若被外人听了去,你爹爹,大伯父都会被弹劾。还有大郎二郎他们,你们是一母同胞,他们的前程,莫非要毁在你手中,你才满意了?”
张小娘子委屈得很,她眼眶霎时红了,哽咽着道:“阿娘,你是女人,难道甘心这一辈子就给爹爹生儿育女,管着他的妾室,庶子庶女吗?阿娘,你写得一手好字,诗词歌赋,算筹账目,无一不通。在北地,像是阿娘这样的,至少得考个举人进士!我看过了北地科考的题目与答卷,高中榜眼的章蕊娘,比阿娘也厉害不了几分。阿娘,你若是去北地考科举,定能考中,上朝当官做事。比爹爹还厉害,不用靠着伯父的提携,才得了个拱卫大夫的虚职!”
洪夫人怔怔盯着张小娘子,半晌后,她的肩膀塌了下来,凄然道:“阿娘老了,这辈子没别的盼头,就只想看着你与大郎二郎能好好的,早些成家立业。”
张小娘子神色悲哀,道:“可是阿娘,我不想嫁人,不愿像阿娘这样过一辈子。阿娘,你放心,我不会胡来,更不会连累家人。要是我被发现,要治罪,我自己会一力承担下来。”
洪夫人心疼不已,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你出了事,我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张小娘子胸口汪着一团火,无力又悲哀。洪夫人拿她当眼珠子般疼,她也不想令亲娘难过。
可是,她看过了洪夫人嫁人后的日子,看过了大伯父张俊的后宅。章氏从青楼楚馆成了郡王妾室,看似得宠一飞冲天,照常是在男人面前邀宠过日子罢了。
她与那群志向相同的伙伴们,都不愿再如母辈那样活着。北地的科考传来,彻底唤醒了她们。
张小娘子沉住气,耐心与洪夫人讲道理:“皇后娘娘从北地回来,以前她在燕京名声大得很,比起在南边的皇后名声还要响亮。燕京百姓手上的土地,都是皇后娘娘亲手立的地契,再分给了他们耕种。皇后娘娘知道在外做事的滋味,她肯定能理解我们。”
洪夫人淡淡地道:“既然在外能独当一面,做事的滋味那般好,皇后娘娘为何要从北地回南边?”
张小娘子愣在了那里,宫宴累得很,洪夫人揉了揉眉心,道:“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在外做甚。小报上的那些文章,什么北地娘子能与男人一样做事,南边娘子被关在后宅,许配人家换取家族荣华富贵,定是出自你们之手。与你交好的那几个小娘子,府中都有人在朝堂上做官,定容不得她们胡闹。你安生在院子呆着吧,休想再出门。”
洪夫人离开了,吩咐仆妇哐当锁上了大门。张小娘子回过神,飞奔过去拉门,锁撞着门哐当响。
婢女梧桐在外面可怜巴巴地道:“小娘子,夫人将钥匙带走了,小的也没法子啊!”
早先在宫里领宴时,她们就暗自约好了,要在一起商量文章,题目。
文章最好能投到北地的《大宋朝报》上去,南边不成,说不定能央求北地来施压。年后南边有春闱,读书人齐聚临安,到处吃酒会文。探讨些题目出来,去文会上,与那些读书人比试一二!
张小娘子气得哇哇大叫,用力踹着门。累了半天,厚重的柚木门纹丝未动。她喘着气,手叉在腰间,在卧房东西房来回奔走,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净房的窗棂。
婢女青桐听到屋内半晌都没动静,她试探着叫了声,屋内没人回答。青桐觉着不对劲,张小娘子平时精力好得很,又在气头上,肯定没有睡着。
“娘子,娘子!”青桐急着再喊,屋内还是没反应,她顿时急了,忙提着衫裙去回禀了洪夫人。
洪夫人生气赶来,开锁进屋一看,空无一人。找到了净房,待看到窗棂下摆着的长凳,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厉声道:“还不快去找!平时她们去的那些铺子,酒楼,都给我找!”
仆妇领命,忙退了出屋,张罗着去找人。
张小娘子从净房窗棂里钻出去,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大房那边的院子。洪夫人管不到这边来,张小娘子不费吹灰之力,从角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到了街上,张小娘子拿两个大钱雇了一辆骡车,前去与小娘子们约好,城东府里空置的别宅。
清郡王府在吴山东麓,周围繁华而热闹。骡车经过,张小娘子看到街头,好些人手上拿着邸报模样,聚在一起激动地在议论着什么。
张小娘子心下一动,忙让车夫停了车,选了间熟悉的茶楼,进去塞给伙计一把大钱,道:“你去给我买份他们看的邸报来。”
伙计手握着大钱,挤眉弄眼道:“小娘子,他们看的是《大宋朝报》,朝廷出大事了!如今这报可不好买,估计早就被抢空了。幸亏掌柜那里就有,小的去替你拿来。”
张小娘子拿到了报,迫不及待打开看了起来。待看完,她脸颊泛红呼吸急促,手都开始颤抖。
这是危机,也是天大的机会!张小娘子啊哟一声,拿着报冲了出去。
《大宋朝报》刊首,写着一行醒目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