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让我看看......”
迪尔不知从斗篷哪个角落掏出水晶球,让格洛瑞亚将掌心贴上去。她站在水晶球的另一边,斗篷下蠕动的触手捧着水晶球在半空中悬浮滚动着,倒映出她宽大帽檐下尖尖的下巴。
暗红的眸子在黑暗里睁开。
“黑暗凝视着你的光明,灰烬燃烧你的火焰,宇宙中心倒退着颠倒银河星辰,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背叛,杀戮,贪婪,强制......”
“毁灭你,占有你,囚禁你,得到你......”
迪尔嘴里念着格洛瑞亚听不懂的话,每个词语充斥着负面情绪,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格洛瑞亚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好奇,答应迪尔来占卜。她不想参和任何复杂的事情,只想顺顺利利毕业回家,当条咸鱼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掌心刚想挪开,“啪”的一下又被某处伸出来的一只触手摁了回去。
暴躁的占卜小姐用触手“砰砰”锤着地板,似乎在不满格洛瑞亚打断她的占卜。
格洛瑞亚只好说:“迪尔,我手有点酸了......”
“......”
狂热的占卜小姐不理会她同桌的示弱,强硬地用触手将她的掌心摁在水晶球上,直到格洛瑞亚彻底翻脸不想配合的前一秒,主动松开了触手。
“哦,我可怜的小老鼠......”迪尔收起水晶球,触手也随之重新滑回斗篷之下。
她刚想说些什么,低头看到格洛瑞亚手腕一圈瘀红,娇嫩的皮肤被她的粗暴伤到,阴沉沉又缓慢的语气瞬间慌乱,“抱歉,哦我的珍珠小姐,真的抱歉,我刚才太投入了,占卜成功一次的概率太小,天啊我真的是罪大恶极......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来涂抹吧!”
迪尔手忙脚乱,黑漆漆垂在地面的斗篷下无数只触手涌动起弧度,翻滚着触手就要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格洛瑞亚拽住她的帽檐,将她拉回原地。
在走廊上的阳光差点从帽檐边缘照射到迪尔身上的前一秒,格洛瑞亚迅速摁住帽檐挡下阳光,恰好和迪尔抬起的触手叠交在一起。
格洛瑞亚捏了捏手里软乎乎的触手,手感软弹可塑性很高,湿滑滑的却意外的不粘手。
“没事的,迪尔,只是看起来吓人,我一点都不痛。”
迪尔望着两人交叠的“手”,安静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音节:“咕叽。”
格洛瑞亚:“?”
刚才谁发出那么可爱的叫声,像捏水球玩具的声音。
她又捏了捏迪尔的触手,意犹未尽地将它塞回对方的乌漆嘛黑大斗篷,并替迪尔仔细盖好皮肤不被太阳晒到。
要谈正事了。
玩物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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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尔,你刚才是叫我小老鼠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你的梦。”
“但是今天条件有限,我没有道具进行解梦仪式,只能给你几个告诫。”
迪尔用触手调整了一下帽檐角度,露出一只红眼睛,“要警惕你亲近信赖的人,他会伤害你。”
“谁?”格洛瑞亚愣了一下。
她对迪尔的占卜水平充满信任,对方仅通过一个水晶球就能看到她前段时间的梦,一群巨大体积老鼠追着撕咬身为小老鼠的她,差点死在对方的利齿之下。
迪尔沉默片刻,幽冷的声音显得几分灰扑扑的沮丧,“我没看清。”
格洛瑞亚皱着眉暗暗思索,她真正信赖的人并不多,国王父亲和太子哥哥,现在多了一个好朋友翠。如果勉强再多塞一个人的话,和她一起守护养龙蛋秘密的埃尔斯塔,也能占据一个名额。
“水晶球还告诉我,你即将陷入污浊与混沌中心,名誉受损,众叛亲离。需要很大的代价才能重新站在光明之下。”
“而那个代价,是你的自由。”
迪尔嘀嘀咕咕着水晶球里看到的意象,锁链、宫殿、王冠与权杖,以及笼子里折翼的金雀。
好复杂,她现在的水平还解不开这个谜底。
“那我最后会死吗?”
格洛瑞亚从来不在意声誉问题,从小社恐不愿社交,长大后也在爸爸宠爱下拒绝参加淑女沙龙营造虚假美名,咸鱼小日子轻松快乐。
“如果我想要不受束缚的自由,也想要活着,我能够成功吗?”
迪尔又安静了一会儿,斟酌着说:“有一线生机。”
“那就没事啦,”格洛瑞亚乐观地拍了拍手,高兴地说,“没有什么比还没活够就死掉更惨的事情了,我很珍惜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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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瑞,你怎么站在这里?”
翠的班级提前下课,允许学生们自由地在校园闲逛,就看到格洛瑞亚和一位浑身笼罩在斗篷下的半巫女在聊天。
格洛瑞亚大咧咧对精灵挥挥手,一点也不隐瞒,“啊,我被老师赶出来罚站了。这是我的新同桌,迪尔小姐。这是翠,普达西诺的精灵先生。”
格洛瑞亚为自己的两个朋友彼此介绍身份。
两人视线对视一秒,迅速各自撇开眼。
精灵温和微笑着,唇畔弧度矜持:“您好,迪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