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声的一楼厅内, 倏地泛开异样的气氛。
除了云焦,剩下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难掩错愕地看向少年。
“少爷, 这不合适……”
跪在地上的男人还懵着, 一时没有回答,旁边的管家就急忙上前半步, 躬身以相同的高度凑在云焦耳边劝阻。
“他这个丑陋的下等人怎么有资格留在少爷身边, 万一吓到了少爷, 那可怎么好……”
云焦瞥视一眼管家, 柳眉蹙起, 不悦地说道:“谁让你打岔的。”
管家面部僵硬, 脸上的表情定格住, 讪讪地闭上了嘴,重新挪步退到少年身后,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男人, 眼刀不要命地往对方身//上剜去。
男人边上的持鞭人则是张大了嘴巴, 手里的鞭子差点没拿稳, 想破脑袋都不明白伯爵怎么会看上这个下等人。
云焦转回视线,伸在男人面前的手都举得有些累了,便催促了一句。
“不愿意?”
说着少年便要抽回手, 男人这时才如梦方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连忙伸手攥住了云焦的小手。
“我,我愿意。”
男人小声应了句。
怕少年反悔,没有控制好力道,长着厚茧的粗糙手掌比云焦的素手宽大了一圈, 几乎完全拢住了少年的手。
就像握了一块温软的璞玉, 触手顺滑, 仿佛随时会从手中溜走似的。
因为离得近,男人甚至能隐约闻到伯爵身上散发着清幽的兰花浮香,虚虚实实地缭绕在鼻尖。
云焦稍稍使了几分扯了扯手臂,男人感知到信号,顺从地从地上起身,而后有自知之明地松开了自己握着伯爵额的手,本分地站在少年身侧等候差遣。
站起来的男人像一座高山,背对着光线而扫下的阴影将云焦完全笼罩住。
光以健硕高大的体型来判断,男人特别像是个危险分子,气质英锐扎实,双臂隆起的肌肉蕴含着十足的力量感,似乎一拳就能打倒两三个人。
凌虐的鞭痕纵横在男人的臂膀和脊背,鲜明的狂野感扑面而来,只是对方低垂着头,双拳紧握,犹如在外面受尽了欺负的小狗可怜巴巴地在主人跟前萎靡。
云焦皱着眉打量着男人身//上凄惨的伤口,冷眸扫过旁边拿着鞭子的仆从:“你架子和脾气真不小。哪天我出远门,家里看来是你做主了呢。”
下人再愚蠢,也听出了少年话语里的讽刺和愠怒之意。
伯爵待人接物虽然温柔和缓,可骨子里W,w.52g.G,d.c,O.M.是个极有主见和强势的人,甚至还透着些许对人的漠然,惹他生气绝对是件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持鞭人身心俱颤,惶恐之极地丢下鞭子跪匐在地上,重重甩手掌掴自己,忙不迭为自己的行径拼命道歉。
“听着聒噪,把人换个岗位。以后你就把他的工作一起做了吧。”
云焦的掌心被男人的粗茧磨得有些疼,一边慢条斯理地揉挲着手心,一边微覆眼皮朝管家递去个眼神,把持鞭人的工作盖棺定论。
“……是。”
管家对伯爵的做法表示不解,却也不敢再劝解辩驳,只好有些不情愿地应答了一声,冷声呵斥还在求饶的持鞭人,连赶带轰地把人撵走了。
被伯爵严厉斥责过,对方就是颜值再高,也做不得什么清闲的好活了。
临走前,管家还偷偷趁着云焦不注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走了狗屎运的男人。
管家撵着持鞭人走了,内厅里顿时就留下了云焦和他新收的男人。
男人显然还没从莫大的职位巨变中缓过神来,站定后就攥着拳头发愣。
而这边云焦注意力稍微松懈下来,便嗅到了离自己两步远的男人身//上散出来的血腥味。
少年本就还不饿,现下也不打算去小花园用下午茶了,转身又踏上了楼梯让人来替男人处理鞭伤。
“不跟着,站在那里做什么。”
云焦踩了几步阶梯,却只听见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回首瞄了一眼,发现男人还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对方捧着握过少年的手,在供宝一样地举到面前,还凑近了头轻轻嗅闻残留在掌心间的暗香。
呆愣中又tou着分毫诡异的痴汉感。
听见伯爵的声音,男人做贼心虚地慌忙垂手,因为紧张而僵硬地迈步跟着云焦上楼。
少年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向前。在男人未注意的地方,云焦的明眸里闪动着细微的羞赧和笑意。
能这么精准地压在他的审美点上,还隐隐流露出臭男人们才有的变态意味。云焦基本能确信对方是游戏设计者安排的情绪承担者。
不过和前面世界的男人们比起来,对方似乎格外地好“欺负”。
男人沉默地跟随着伯爵一点点踏入他原以为永生都无法涉足的区域。
哪怕伯爵不知为何兴起突然选择了他,让他有幸能够跟在伯爵身边伺候。
但男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卑劣。
管家说的对,他只是个丑陋的下等人,根本不配去服侍尊贵的伯爵。
对方是高悬在天上的烈日,灼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