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浴缸是按照五条悟的尺寸买的,对五条稚来说有些大,不仅大而且深,但有五条悟抱着他,什么危险也不存在了。
“悟……我会……会诅咒你的。”
忘记了什么。
似乎有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五条稚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逐渐跑远的背影。
单薄的背影已经隐隐透露出挺拔的模样,周围是一片黑暗,有且仅有的存在是他。
但他走了,大步流星地朝着远处跑去,任凭五条稚站在原地怎么哭喊,他都没有回头。
不要丢下我,求你了,回来,或者带我一起走。
我会乖的,会听话的,无论什么愿望,我都会满足的。
拜托了,回来吧。
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五条稚的恳求也没有被回应过。
诅咒。
五条稚诅咒了他。
为什么不回来呢?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呢?!
从哀求到诅咒,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五条稚一无所有,他紧紧地抱住五条悟,近乎扭曲的话语是梦话更是“诅咒”。
“悟,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如果连你也不要我的话——
那就只能诅咒你了。
“我在。”五条悟清洗干净身体变得香喷喷暖烘烘的五条稚穿好衣服小心地放到被窝里。
五条稚的睡姿和好,他习惯侧着睡觉,或许是方便抱住另一个人,又或许是没有安全感。
但他很安静,睡下之后,乖乖巧巧地缩成一团,再也不闹腾,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到早上。
“好小。”五条悟睡哪都不挑,他的“休息”是靠反转术式提供的,脑子烧坏了换个新鲜的,心脏、肝脏熬坏了也是同样的操作。所以即便几天不睡觉,他也没有猝死的风险。
肝帝已经不足以形容他。
但即便如此,五条悟也有自己的睡眠习惯——比如喜欢在大而软的床上。
屋内的气温有些低,那是为了凸显被窝的温暖。
蓬松又柔软的厚棉被能带来的情绪体验是难得的治愈。
在这张大床上,五条稚显得更加幼小脆弱了。
“稚酱只要无忧无虑地长大就可以了。”
明明有这样的天赋,五条悟却奇异地不愿意给他任何的压力。
作为一个健康又快乐的孩子一路顺遂地长大,这是他对五条稚的溺爱。
五条悟小心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长臂一揽,五条稚骨碌碌地就到了他的怀里。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却没有要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意思,脸蛋像猫咪似的在五条悟的胸-口蹭了蹭,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呼吸反而变得更加绵长。
睡得很熟,很安心。
“做个好梦!”五条悟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也跟着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灵魂好像得到了治愈,五条悟难得地做了一个好梦。
——所以在被吵醒时,五条悟的脸色可怕地吓人:“去地狱忏悔吧!”
时间滴答滴地过了凌晨两点。
愿望中的“今天”显然已经过去,咒力微弱的五条稚能做到也只有这种程度罢了。
“轰隆——”
巨大的雷声好像要将世界劈裂成两半,五条稚被吓得一抖,从美梦回到现实的黑暗和寂静中。
“悟?”五条稚小声地喊着,没有夜视能力的他用手和身体摸遍了整张大床,却怎么也没有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
“不怕……我不怕的……”五条稚努力憋住,抓住被子的两只手用力到指尖发白,肉乎乎的手看起来更像面团了。
“我、我很乖,很勇敢,一个人也不要紧……”绵软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夸着自己,但因为无法克制的恐惧,小奶音里夹杂着哭腔,可怜得令人心疼不已。
五条悟站在床边,没有发出动静,甚至连呼吸也屏住。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既没嘲笑他是个小哭包,也没有摸着他的头夸他很勇敢。
他只是盯着这个幼小的孩子看了很久,很久。
心脏像是要被撕裂开,灵魂也疼得被劈成两半。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幼小,懵懂,乖巧,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只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想要让大家感觉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