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的战场在海上。
须弥以南的海域旷阔几乎是无人踏足的场地, 即使在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余波荡到人类聚集地也无非转化为可以被草神纳西妲消解的滔天巨浪。
人类不用去理解、感受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这正是来自正机之神对世人的爱。
“我说你, 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神了吧。”派蒙看了散兵半晌,狐疑道, “你不是说你对世人的爱是平等地赐予所有人失败吗, 居然还贴心地选了一个远离人类聚集地的场所, 你到底是怎么爱的?”
“……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散兵的不满并未被几人接收到, 和枫原万叶挥别后, 从奥摩斯港出发, 以散兵、空荧三人的速度,到达南部海域无人群岛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
荒岛无人踏足, 蔓延的野草足有半人高,低矮的灌木倒伏其中, 海风从半空中吹荡整座岛屿,露出足底黑沙与白石交织的斑驳地面。
散兵盯着草穗尖头看了半天, 谁也说不清他在想什么,也许过了一刻也过了亘古的久远, 才见到已经在草地中央凝成雕像的散兵动了起来。
——他从怀里取出了两样东西。
说是怀里也并不准确,胸腔既是空洞又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散兵神色淡淡,面无表情地用右手地对自己剖开胸膛, 从其中取出一个微微散发紫色荧光的棋子。
是神之心。
胸口空洞缓缓合上, 另一颗龙之心积蓄空气中的雷元素缓缓显现, 然而散兵没有顾及, 他静静盯着手中, 追求了那么久的神之心此刻在眼中好像和脚底的石头也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另一只手里随风晃动的信纸来得重要。
“纳西妲说,神之心是天理颁发的神明证明,捏碎它就能唤醒天理,”荧好奇地问,“这是真的吗?”
空比荧沉稳,道:“应该吧,如果神之心也不行,那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唤醒天理了。”
他顿了顿,正准备再补充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散兵没有再给空任何机会,他根本没有听两兄妹的对话,对着神之心怔怔发呆,却在下一个片刻毫无预兆地用力,棋子样的心脏被紧紧攥在手心,其中的元素力不断被压缩压缩再压缩。
手臂力道加重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手中的神之心最终不堪重负,隐约听见清脆又微弱的碎裂声。
咔嚓——
大量雷元素逸散,天空一瞬间遁入黑夜又一瞬间明亮,荧顾不得观察散兵的脸色,因为一道白红相间的身影裹挟着天地流光破空而下,她的身体仿佛自成光源,被包裹在莹莹白光之中,冷淡地抬起头。
空在这瞬间下意识拔剑:“……来了!”
是天理!
捏碎神之心真的唤醒了天理!
紧接着他往上空飞了些许距离,举着剑挡在荧和散兵的面前,意图保护,然而还停留在原地的散兵目光越过空的肩头,在天理降临的那一刻面容便愈发阴鸷。
他瞪着降临的女神,一字一顿:“天、理、维、系、者。”
终于见面了。
“……”
像是从一场深眠中醒来,需要更多时间感知外部信息,飘在众人头顶的女神一言不发。
提瓦特大陆上空漂浮着一座天空岛,是天理的宫殿,居于空中的天理高于地面的七神。她的身上神性更多,一头莹白发光的长发逆重力悬于头顶,身上一条完全由元素力构成的裙子。
那道莹光的身影一动不动,声音比想象中还要低哑平缓,带着一种听不出男女老少的苍凉:“就是你们将我唤醒的?”
天理先是将视线落在了空和荧身上:“我记得你们,界外的旅行者们。”
而后又看向散兵:“至于你——你是谁?”
“你身上有巴尔泽布的气息,来自深渊的罪恶技术,”天理无悲无喜,停顿片刻,“还有雷鸣之龙的心脏跳动。”
天理的威压覆盖整座荒岛,散兵直视着天理,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浪者而已。”
“对,是我捏碎了神之心惊动你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天理大人……”微小的停顿几乎没人察觉,他拖长了尾音,“是你在世界树中写下了雷龙必死的指令吗?”
天理沉默以待。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这寂静无声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荒原上连绵的冷风从胸腔中穿过,将五脏六腑都吹得冰凉。
散兵冷哼一声,问:“为什么?”
“覆灭的坎瑞亚,和对此讳莫如深的七神,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直接问了出来!
五百年前坎瑞亚覆灭的时候空曾经与天理正面对战过,那场席卷了整个王国的黑色火焰正中央就是天理冰冷的脸,而今荒岛之上她的面孔竟与空记忆中的别无二致。
“因为,”她也真的回答了。
天理轻漫地扫过一眼:“因为,提瓦特是一块脆弱的大陆。”
“……什么?”
不管这个答案究竟有多难以理解,不带感情的面孔一一扫过诸位,天理说:“坎瑞亚、雷鸣之龙还是魔神战争,我所做的皆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