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慢慢染上了自己都不知晓的期待。
会发生什么——会与眼前人有关吗,还是与那位尚没见到面的执行官有关?
一双素白的手却突然从少女背后探出,搭在她覆着薄衫的肩头,将她重新压回水中。
哗啦一声。
水波荡漾,连同荡起的白雾都在昏黄的灯光中轻晃。
神里绫人面色轻微地一沉,骤然上前数步,手指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长刀。
但是突然出现在房间内,那个一身白衣,有着一头深紫色短发的少年,脸色可比他还要难看多了。
“不请自来,伤了我无数属下也就算了,如今更随便闯入执行官的房间——哈?这就是社奉行的礼节吗?你们举办祭祀的时候,不会也这么冒失无礼吧?”
那少年嗤笑,上前两步,刚好拦在神里绫人的眼前,将他和正在沐浴的少女完全分隔开。
他白色的纱衣半敞着,露出一点玉色的胸膛,发丝些微凌乱,好像刚刚从梦中醒来。
只是对方脸上的神情,冷厉异常。
在对方身后,那原本半阖着的床幔已然打开,像是这位执行官刚刚正在床上小睡,这会儿突然被人吵醒一般。
神里绫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面对执行官的讽刺,语气依旧淡然而温和。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说着见谅,年轻家主的脸上却并无歉色。
他甚至又挑眉反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大人?今夜稻妻雷雨交加,百年难得一遇,看来却不曾扰您安眠。”
散兵闻言只是冷笑。
“‘百年难得一遇?’呵——也不过尔尔罢了,难为你们如此恐慌。”
“行了,没事的话,赶紧滚吧,医药费别忘了留下,省的我派人打上门去,把三大奉行的脸面彻底踩在地里。”
神里绫人一向瞧着温和,此时却散去了面上的笑意。
“那恐怕不能如您所愿。按照将军大人的命令,当彻查整座稻妻城,使馆自然也不例外。”
愚人众的执行官可没有几个好相与的。
听到这话,散兵眼瞳微眯,神色里不带一分避让,甚至写满了冷嘲。
“雷电将军的命令,不妨让她亲自来说,你们还没有这种资格。”他双手抱胸,眼皮微微一掀,讽刺道。
木门被倏然推开,九条裟罗大步踏进房间,手中的长弓已然半抬起。
“放肆!愚人众,你们岂敢对将军如此无礼?”
“哦?如果我们这也算是无礼的话,你们就已经称得上是冒犯了吧?”
“稻妻的神明神圣不可侵犯,至冬的使团,难道就是泥捏的不成?”
刀兵交错之声在门外响起,重重叠叠的天领奉行士兵之外,愚人众的士兵也已经举起武器,将奉行的士兵包围其中。
局势一时间居然陷入焦灼。
愚人众向来猖狂,外交手段也一贯强硬,但在这样的时候,九条裟罗也不愿后退半步。
若是面对愚人众也要退却,天领奉行又如何敢自称是将军的鹰犬,助将军大人追求永恒呢?
这样的局面,连神里绫人都觉得头痛。
这时候,智谋其实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为对峙的两方都分毫不让,而且性格也是相同的执拗。
更何况,从神里绫人心底来说,他其实并不希望天领奉行这一趟有所收获。
他感知到身上落下谁人的视线。
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就见被执行官挡在身后的少女,瞥来含笑的一眼。
她比了个口型。
“需要我帮忙吗?”
她说的飞快,神里绫人却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下不由得闪过一丝愕然。
对方不是愚人众的人?那为何会在执行官的房间?
心中兀地升起一丝猜测,引得神里绫人都不由得在心里摇头。
这可太荒谬了——他想。
他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执行官身上,对方神色冷然,面对九条裟罗的咄咄逼人也瞧不出半点怒色,神情中只有高高在上的冷淡。
但是这位看上去瞧不起任何人,也吝啬于在普通人身上浪费情绪的执行官,目光对上神里绫人的时候,依旧掩不住眼底的怒火。
离谱的猜测仿佛成为现实。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可能,最后的可能就是必然。
短暂的愕然之后,神里绫人摒弃掉心中无用的繁杂思绪。
倘若所想为真,她想从自己或者社奉行得到什么?
心思百转,最终决定不过是片刻。
闻音靠在浴桶中,尚还温热的水流擦过她的发丝,她明明是在等待,心中却已然笃定。
无风的室内,水波骤然轻晃。
闻音抬眼,就见那位清风朗月一般的年轻家主轻轻颔首,像是承诺一般。
*
九条裟罗走出愚人众使馆的时候,脚步尚有些虚浮。
倒不是因为和那位名为散兵的执行官相谈不顺生了怒气,而是因为,那个不曾被她放在眼里的在木桶中沐浴的少女,仅仅是伸手一勾执行官的腰带,就引得那位嚣张而傲慢的执行官低下头去,附耳听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