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蕴率军凯旋那一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所有百姓出城十里相迎。
远远便见一人高居战马之上,背后是威风凛凛的楚字大旗和浩浩荡荡的大军。
众人恭恭敬敬下拜。
“恭迎皇上大胜而归,大楚武运昌隆,千秋万代。”
谢知蕴下马。
礼部在城外十里处搭了棚子,监礼官亲自送来美酒,奉送给诸位将士。
为首几名将领用的都是金丝嵌宝的酒杯,谢知蕴正要干时,司寇接过酒杯来不甚在意道。
“皇上有伤在身不宜饮酒,这一杯我代他干了吧。”
谢知蕴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有伤在身了?
说毕抬头将酒一口喝尽,随手将酒杯放在侍从捧着的托盘上。
这一串挡酒动作行云流水,好似稀松平常一般,众人看在眼里,兀自纳闷这两人如此快就和解了吗?
就听司寇又道。
“已经到了自家地盘,皇上也不用拘泥,早点回宫休息吧,明日还要主持除夕大殿。”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还敢多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礼部尚书主动开了口。
“皇上龙体为重,那就早些回宫休息吧。”
谢知蕴归心似箭,当下也不客气,翻身上马,一骑绝尘直奔皇宫的方向。
宋尧见状,感慨了句。
“真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司寇将自己那杯酒也一饮而尽,纵身上马,丢下句。
“你慢慢耗,我也先走一步。”
说完策马而去,留下宋尧捏着杯没动的酒,兀自发呆。
半晌,他冲着那两个人跑走的方向缓缓绽开一个笑容。
或许他也该先走一步了。
***
陆夭一早就守在未央宫门口张望,若不是孙嬷嬷执意拦阻,她其实很想去宫门口等的。
“娘娘不必慌张,皇上回宫,定然是直奔未央宫,大冷的天,您何必去外头挨冻呢,病了还得过给两个小主子。”
陆夭其实压根没注意孙嬷嬷在说什么,成婚到现在,这是二人分别最久的一次,久到连她都有些怯。
不知是为了这段时日的空白,亦或是其他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此时就见内监总管飞一般从外面跑进未央宫大门,扬声喊着。
“启禀娘娘,皇上进宫了。”
陆夭登时也顾不上什么手炉暖套雪褂子,径直往外跑,急得孙嬷嬷拿着东西紧随其后。
刚跑到未央宫外头的廊柱,就见久违的熟悉身影快步而来,离她越来越近。
她欣喜不已,提着百褶裙快步飞奔过去,临到跟前,几乎是直扑上去,直接跳进那人怀里。
“我回来了。”
谢知蕴目力极佳,远远就看到了那个娇俏的身影,她穿了件茜红的褂子,从殿门里出来,脚步急切,头上步摇前后左右晃得让人眼晕。
一如她的心情。
也像是他的。
谢知蕴紧紧将投入怀里的人接住,他的皇后身上有浅浅香气,有点像夏日进贡的水蜜桃,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她被取名“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至宝,最后落入了他家。
“我回来了。”
“我想你了!”
陆夭抬眼看他,杏眸璀璨,眼底里的喜悦之情丝毫不加掩饰,直白又真切。
“我也想你。”谢知蕴握住她的手,丝毫不觉自己说话有多腻歪,“怎么穿这般单薄就跑出来了?外头冷,你在屋里等着就好。”
陆夭抿着唇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了,她怎么可能耐得住性子在屋里等呢?
谢知蕴替她暖手,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陆小夭瘦了,下颌肉眼可见出了轮廓,那一点因为怀孕养出来的肉悉数消失,甚至比刚刚嫁给他的时候更显清瘦。
“一个人很辛苦吧?”
彻夜照顾孩子的煎熬,辗转难眠盼他凯旋的急迫,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但她却说不出委屈的话。
“不辛苦。”她笑得温婉,“守住后方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并排走进未央宫,两个孩子早就被送到长乐宫去,孙嬷嬷见帝后二人如此,抱着衣服站在外殿,悄无声息将门掩上了。
谢知蕴和陆夭挨得极近,彼此呼吸可闻。
陆夭吸吸鼻子,把刚刚逼出来的眼泪兀自忍回去,她长睫微颤了颤。
谢知蕴忍不住凑得更近些,呼吸喷在她鼻尖,有些痒,她下意识抬手去揉,手却被人握住。
下一刻,她已经坐在了对方腿上。
陆夭脸颊登时就烫了起来,但她没有躲,顺势倚在谢知蕴怀中,隔着衣料,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如战鼓一般。
这声音给了她实感,谢知蕴是真的回来了。
她心头发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一仗是不是很辛苦?”
虽然大致的过程已经从前线发回的战报里了解了大概,但她想听他亲口说。
可问话只开了个头,就被一股脑儿地堵了回去。
压抑许久情感倏然炸开,如烟花一般盛放,明明不过一月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