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浣儿这些日子睡得不大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眼底下已经有了青黑的痕迹。
城阳王的毒一直没有起色,而自从陆夭做皇后之后,便不好再想之前那样跑城阳王府。
虽然留下几个方子,但吃了许久还是老样子,人也不见醒来,总这么浑浑噩噩的,早晚将精气神都耗尽了。
这让人格外焦虑,却又无可奈何。
敏慧郡主自打宁王登基之后就自知大势已去,她无比后悔没在跪灵那一日主动将遗诏拿出来,可谁能想到先皇竟然在这种事情上还留一手呢!
坐地起价是人之常情,她也是想替自己争取更多利益,然而万万没料到的是,陆夭竟然不买账。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能找到另一份先皇遗诏。
事已至此,后悔也晚了,原本还指望能靠谢浣儿去新科皇后那里说个情。
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虽然是嫡亲的儿媳妇,也未必使唤得动。
再加上之前因为城阳王的事情,婆媳俩闹得并不是很愉快,这事儿就愈发显得艰难了。
魏明轩夹在中间着实不好做人。
没成婚之前,听很多人提过,男人最难的事情莫过于一边哄媳妇
,一边哄老娘。当时不屑一顾,眼下他真真切切体会到此话真谛。
虽然已经尽量在两头周旋,但于事无补。
平心而论,他也觉得母亲这一次有失偏颇,好好的从龙之功错过了,再掉过头去求原谅,换成他,也接受不了,更何况是隔着一层肚皮的谢浣儿。
所以事情发展到最后,他干脆睁一眼闭一眼,甚至暗示母亲先回两广避避风头。
“小舅舅做王爷的时候,咱们怎么随便一点都无妨,可眼下他是皇帝了啊。”魏明轩煞有介事地哄骗着,“以我对新帝的了解,虽然他不是个会秋后算账的人,但人是会变的啊,对吧。”
儿子平时吊儿郎当了些,然而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而且对政局也比她要敏锐许多。听他这么一说,敏慧郡主心里愈发嘀咕。
“那你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以儿子之见,您先回两广避一避风头,我和浣儿留在都城静观其变。”他压低声音在母亲耳畔道,“浣儿跟小舅母交好,等过阵子她父亲身体好些,我撺掇她进宫说几句好话。”
敏慧郡主登时听出不对劲来,挑眉道。
“那为什么不现在去?”
“当然是因为现在皇后娘娘肯定还在气头上啊!”魏明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您想想看,您可是刚刚拿乔拿过头,把新帝新后还有太后一起得罪了啊!”
敏慧郡主闻言,后背登时湿了一层。
这些日子,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后悔得心肝脾胃都在颤,而后悔之后,则是连绵不绝的后怕。
“您这种行为,往轻了说,是不识大体。往重了说,那就是叛君叛国。”
敏慧郡主被吓了一跳,立刻反驳。
“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就叛君叛国了!”
魏明轩不慌不忙。
“您想想,先皇把遗诏交给您,对您是多大的信任啊,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您甚至都不是亲闺女。”他特地停顿了下,“可您是怎么做的?坐地起价,暗自要挟,差点还得大楚错过一位明君,这不是叛君叛国,是什么?”
敏慧郡主被他说得愈发心虚起来,之前想争宠夸耀的心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眼下已经不是怎么样争宠,而是怎么样脱罪的问题,皇后那日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几日虽然没有下什么命令,但儿子说得对,或许只是没腾出手。
她太了解女人锱铢
必较的性子,一旦若是追究起来,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至此,她当机立断,收拾东西,回两广。
“你跟娘一起走吧。”敏慧郡主不无担心地表示,“让你媳妇留下伺候她父王,你跟娘回去避避风头。”
魏明轩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把浣儿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好吧?”
“她不是得伺候她父王吗?肯定割舍不下的。”敏慧郡主登时起身,准备打点行装了,“刚好她可以彻底住回娘家去,照顾起来也方便。”
魏明轩压下心头那点情绪,若无其事笑道。
“我也想陪着娘回去,不过当初是以质子身份来都城的,新帝没发话,怕是走不成。”魏明轩故作惆怅,“之前已经得罪皇后,眼下可不能再得罪皇上了。”
此话一出,敏慧郡主果然有些犹豫。
魏明轩见状,又道。
“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来我不受待见,但眼下可不一定了,新皇没登基的时候跟我关系向来不错,说不定能封赏个一官半职呢!”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所以儿子思前想后,这次不能走,得留下多探探路,万一能替咱家光宗
耀祖,也不枉爹娘生养我一场。”
敏慧郡主被说动了,她思忖片刻,随即点点头。
“那明日娘收拾东西先回去,你留下观望观望,若新帝没有封赏你的意思,就趁早找个机会提一提,看看能不能也回两广。”
魏明轩见她从头到尾没提谢浣